让庾曦与荀琬紧张了好一会儿的拜见并没出什么差错,三人都表现得很得体,又因长辈们有话要说,三人甚至没在那边多留,就被打发了出来。
几人再回到先前的坐处,热闹也结束得差不多,再过得一阵,便到了该散去的时候。
茵茵同小姐妹告别,坐上回家的马车。等车进了府里,茵茵才拉了一下准备下车的湛峥。
“大哥,今日的宴会,庾舅舅和荀公等几家长辈都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几人中还有一位我没见过的大人,但庾舅舅为我们介绍时,让我们称王伯父。”
湛峥得到的消息更多,听茵茵这么一说,便隐约猜到了王伯父的身份。
他眼睑颤了颤,面上却做出温和笑意,轻轻揉了揉茵茵的头发:“有劳妹妹。”
茵茵脸上适时露出几分笑意:“所以,这是对哥哥有用的?”
湛峥这会儿心里也拿不准,但为了哄着妹妹,他自然是点头道:“那当然。”
茵茵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下了马车,同他一道往正院去,心里却默默的盘算着。
今年自己正好十岁,湛峥也十五了,算着时日,他差不离便是今年进京,挑拨着京中湛家那几房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让湛老太爷越发失望。自己则趁机考中状元,结识未来皇帝,得到王俟青眼,从此青云直上。
而作为湛峥母亲的庾妙琦,则是一直在颍州待到湛峥娶亲时,才重新进入京城,回到湛家。期间少说是三、四年过去。
到那时候,自己也有十三四岁,若是想进京,庾妙琦一定不会落下自己,但若是不想进京,怕要得提前准备起来才是。
茵茵心里存着事,却没在脸上显露出来,甚至到了庾妙琦面前,还能笑着同她说自己今日的见闻。湛峥在边上饮茶,时不时补上一两句,气氛一时分外温馨。
等两个小的说完,庾妙琦才示意红芙取了一封信来,交到湛峥手上。
“娘,这是?”湛峥分明已经看出是京中的信,却连沾手打开都不想,算是难得的任性了。
茵茵故作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特地自京中送了信来?”
庾妙琦见状,也没得非要难为儿子做不想做的事,解释道:“是你们祖父过寿,想着好些年不曾见过峥儿,也一直没见过茵茵,所以想叫你们回京祝寿。”
茵茵不想竟然还有自己的事情,当即问:“叫我与兄长回京祝寿,没说让娘一起?”
湛峥绷着脸打开信,迅速浏览了一遍,恼怒的将信随手扔在一边:“欺人太甚!”
“峥儿,”庾妙琦冷静的道,“不过是一封信罢了,可不能叫人家牵着鼻子走。”
湛峥深吸一口气,重新将信捡起来,有心撕了,又想到庾妙琦方才的话,见茵茵好奇的样子,索性将信递给了她。
等茵茵看过信,总算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这信上,通篇未提庾妙琦,连自己也不过只提了一两句,剩下的便是要求湛峥回京为湛老太爷祝寿的话。甚至还把回不回京跟孝不孝顺扯上了关系。
茵茵眸光闪了闪:“这也算是家信?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不见叙旧思念,只要咱们必须按他的意思行事,瞧着怎么这么怪呢。”
庾妙琦手上动作一顿,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才同湛峥道:“茵茵说得不错,这哪是家信,分明就是威胁。”
“想来京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感受到威胁,才让他们突然想起咱们来。”
剩下的,不说破,三人也都心中有数。恐怕是京中几房做了什么蠢事,湛老太爷又拿起了旧日的招数,思念起大房旧日的好来。
而这定然戳了不知道哪房的肺管子,才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信件。
“若按娘的考虑,这回进京,岂不是危险重重,”茵茵担忧的说,“娘从前不是说,在离京的时候,就曾遇到有人埋伏,如今他们特意要求兄长必须进京,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吧!”
庾妙琦也皱起眉:“亏得茵茵提醒,我倒忘了,京中那几房,都是混不吝的,从不按规矩做事。”
“娘不必担心,”湛峥道,“此番若不进京,再过一二年,我也是要进京赶考的。如今提前些去,未尝不是机会。”
“至于茵茵担心的,也得是他们有心算咱们无心,才容易得手。一旦我有了防备,他们又岂敢在别人的地方大张旗鼓的杀人?”
“旧年咱们避开他们的截杀后,每每遣人先行探路,不就再没有遇到过同样的危险了?”
“只是此进京,风险重重,要用人的时候也多,要带什么人同我一道走,还得再多斟酌才是。”
若是换了从前,庾妙琦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潘父。但如今茵茵被她收做干女儿,她也慢慢将潘家从湛家的产业中心挪出去,这会儿安排潘父一道,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最后,她斟酌着挑了另一户得力的人家,又说过几日往庾氏求几个护卫同湛峥一道,才算勉强放心。
过不两日,在茵茵同庾妙琦学着管家时,红芙突然从外头进来,说是夫人要见的人到了。
庾妙琦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来得倒挺快,叫她们等着吧。”
茵茵看在眼里,却没多在意,翻过一页账册,继续算着上头的数据。
等到小半个时辰后,面前的东西总算理完,茵茵才松了口气。因惦记着庾妙琦有客要见,茵茵没打算多留。
茵茵带着幽篁馆的账册起身出门,便看见了两个局促着起身的人影。
她大略扫了一眼,原没怎么在意,但等多走出去两步,却又突然有些疑惑的看了回去,这两个人看着,好生眼熟。
怎么瞧着,这么像赵嬷嬷和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