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着问王熙凤:“你环兄弟看榜还没有回来吗?”
王熙凤拉着贾母的手,笑着说道:“正是呢老祖宗,我今儿一早得了信,就打发人去了菊香院,彩云说环兄弟早早就去看榜了,连早饭都没有吃。”
贾母笑呵呵地说道:“就他这性子猴急的。”
又对着王熙凤说:“再派个人到菊香院等着,环哥回来后立马领过来。”
王熙凤笑着应了,忙让身后的平儿去了。
贾环这边与赵国基二人吃了早饭,才晃晃悠悠的回来,到了荣宁街,见荣国府大门前敲锣打鼓挤了一大群人。知道是来报喜的,贾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却见小吉祥和三个小丫鬟,正踮着脚尖,伸着头往人群中看。
贾环会心一笑,远远的对着小吉祥招呼一声,小吉祥见是自家三爷,忙领着坠儿和两个小丫头,往贾环这边跑来。待到贾环跟前,四个小丫头围着贾环,兴奋的叽叽喳喳。
说道:“三爷,今天早上好多人来报喜,说三爷考中第一名,以后就是秀才老爷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发赏钱的,又说报喜热闹的,直把贾环吵的脑袋发晕。
贾环对着小吉祥说:“跟我回去,还是要玩一会?”
小吉祥见贾环回来了,哪里还肯在外面,便领着坠儿等三个小丫头,跟在贾环身后。
贾环看报喜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荣国府大门围的水泄不通,想来后院已经收到了消息,贾母等人定是在荣禧堂等自己,便忙拐到角门处,进了菊香院。
彩云见贾环回来,忙上前迎接。
贾环对着彩云说道:“院子里面的人,每个人赏二两银子。”
彩云点头应了,一众小丫头听到有赏钱,都欢呼起来。
平儿见贾环回来了,忙作揖道:“恭喜三爷了。”
又说道:“三爷,老太太、太太们在荣禧堂等着您呢,二奶奶让奴婢等三爷回来就领三爷到老太太那里去。”
贾环笑着说道:“辛苦平儿姐姐了,我也正要去老太太那边”,说着便同平儿往荣禧堂去了。
二人到了荣禧堂,贾环见东西两府后宅的女眷几乎到齐了,满满一屋子人,这时都巴巴的看着他。
这样的场面,贾环毕竟已经经历了两次,所以丝毫不怯场,上前对贾母行了一礼,说道:“祖母,全赖祖宗余荫,孙儿今日幸不辱命,侥幸中了。”
贾母见贾环如此说,便流下泪来,说道:“好孙儿,你是争气的”,说着便哭了起来。
凤姐这时候赶忙上前安慰贾母,笑着说道:“老祖宗,如今环哥争气,中了案首,今日是大喜日子,好好的哭什么?孙媳妇还等着老祖宗的赏钱呢。”
说着便把贾母逗笑了,众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贾母笑着指着王熙凤,对众人说道:“你们都怨我,平日里宠着凤丫头,哪里知道我真真是离不得她,两句话就能把人逗开心。”
贾母又对贾环招手,说道:“好孙儿,到祖母身边来。”
贾环便上前挨着贾母坐了下来,贾母拉着贾环的手,一口一个好孙儿。
王夫人见到这一幕,又看了一眼宝玉,见宝玉只是低头和姐妹们说话,便说道:“宝玉,你弟弟院试中了案首,还不跟你弟弟说句祝贺的话。”
宝玉闻言,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又不敢当众违了王夫人的话,只得站起来,对贾环躬身说道:“祝贺环弟院试中了。”
贾环没想到王夫人会让宝玉道贺,忙起身对着宝玉行礼,说道:“多谢宝二哥,弟弟只是侥幸中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贾环在贾府已经渐渐羽翼丰满,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庶子了。
迎春和惜春看着贾环,都真心为她感到高兴,探春却心中微微一叹,自己这位亲弟弟如今越发出息了,只是自己与他的关系却渐行渐远了。
贾母又让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凤姐等人凑份子,打算请个小戏班,办几桌酒席,热闹两日。
众人商定后,荣禧堂内,又热热闹闹好一会儿,方才散去。
王夫人看着宝玉躲在众姐妹身后,想着溜走,便说道:“宝玉,你一会儿到我房里来。”
宝玉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林黛玉见宝玉如此,小声地安慰道:“一会儿到舅妈那里,说话软和些,就好了。”
自从贾政前几日去浙江学政的任上,宝玉没了约束,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每日里无所事事,学业竟都丢开了,原先王夫人请来的先生,只半个多月功夫就被宝玉气走了。
这几日,宝玉要么在园子里与众姐妹嬉戏玩闹,要么在外面与一众纨绔子弟吃酒,真真是好不快活。
王夫人见宝玉如此不争气,又见贾环又考中了,而且还是院事试第一名。
从县试到府试,再到现在的院试, 她心里都有些疲惫了,似乎已经提不起对贾环的敌意。
宝玉跟着王夫人到了王夫人的院子,进了屋,王夫人便说道:“我的儿,你也收收心,争口气好不好,为娘也不要你像环哥那样考中案首,只要你能安分的读书,为娘就知足了。”
说着便哭了起来。
也不由得王夫人心里难受,宝玉是含玉而生,又是嫡出,自己和老太太把他宠上了天,以为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不曾想,却顽劣异常,经济学问更是一窍不通。
而贾环只是一个奴婢生的庶子,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科考下场至今,只有一年时间,却连考连中,如今更是中了院试的案首,已有功名在身了。
又想着,如果自己和老太太哪一天都去了,宝玉这个样子能靠哪一个?想到这里,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周瑞家的在一旁见王夫人痛哭抹泪,忙上前安慰,又对宝玉说道:“二爷,你就可怜可怜小姐,也花些功夫在读书上,奴婢们就感恩戴德了。”
宝玉见状,便糯糯的说道:“是,母亲。”
王夫人见宝玉如此,也不好十分逼他,便说道:“你且去吧。”
待宝玉走后,王夫人又对周瑞家的说:“你近日留意些,宝玉房里的丫头那些言语出挑的,告诉我,都打发了。”
周瑞家的应了,王夫人想着,应该再给宝玉寻一位先生才好,学业也不能一直这么荒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