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推了推她:“付希你快去吧,那是主子的马车。”
付希不想理那只笑面虎,问杏儿:“你坐哪辆马车?我和你一起坐。”
“我的马车小,主子的马车大,你还是坐主子的马车吧。”
杏儿说着话拔腿就跑。
付希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无语了一阵,终是向望舒的方向走去。
一路过去,见望舒的目光一直打量她,肆无忌惮。
付希在车前停下。
迎上他的视线,笑眯眯地说:“是媒……不是,是军师为我驾车么?有劳了。”
口误当然是故意的。
看他的假面还维不维持得住。
望舒“啧”了一声,依旧似笑非笑的,“看来付侍卫的心眼不大啊,还没翻篇?”
说她小心眼?
叫她付侍卫,是想强调她的身份?
付希揶揄:“我倒不介意翻篇,就不知道军师怎么想了。”
这人对她有敌意。
至于为什么,只能和齐湛有关。
见不得齐湛身边有女人,莫不是?这个猜测吓了她一跳。
旋即却意味深长地笑开,伸手指了指马车内,压低了声音说:“我和……没有私情,你尽管放心。”
望舒眉心微拢。
自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有任何值得高兴之处。
看来是主子单方面恋慕人家,比起二人两情相悦,也不知哪个更让他为之担忧。
这样看来,主子这几夜的行为也有了解释,怕惊醒了人,所以才偷偷摸摸……咳。
她脸上的诡异笑容,不知为何,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磨蹭什么?还不上来?”
望舒要问些什么,齐湛略带不满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来了。”
付希冲望舒点了下头,这才进了马车。
齐湛大马金刀坐在正位,她捡了侧面位置坐了。
她希望齐湛再瞎一次,却事与愿违。
自她上马车,齐湛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看她身上的衣服。
付希抚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显得心虚:“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齐湛没说话,意味不明瞥她一眼,缓缓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想法倒是说出来啊。
比方说问她,是不是暗暗喜欢他,所以使了小心机,穿了和他一样的衣服?
齐湛大爷的居然不问。
这样她还怎么解释?
转念一想,他不问也好,届时供出杏儿,那也太不仗义。
付希亦闭上了眼睛,自顾养神。
马车行了一段。
望舒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主子,他们动手了。”
听了这话,付希一下睁开眼睛。
齐湛未睁眼,只淡淡“嗯”了声。
付希打量他几眼,转身拉起车帘,小声问望舒:“动什么手?”
难道有危险?
望舒抬手往后指了指:“火烧山庄。”
付希往前一窜离了座位。
扒着车门回身向后看,远处的逐日山庄整个地置于大火之中。
熊熊烈火高高蹿起,天际一片红光。
她一下正了神色,胸腔内的心脏一下一下地重重跳动起来。
怎样的人会把住过的地方付诸大火?决绝,又不留后路。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望舒状似感叹一般。
付希回身看他,他却冲她挑了挑眉,语调调侃:“怕了?”
“嘁。”付希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们有没有做好防范措施?可别让大火蔓延,免得殃及旁人。”
啪一声放下车帘,钻进了车内。
赶路昼夜不停。
只两个时辰左右会停下一次,以让马匹稍作休息。
除此之外不做停留。
众人的进食都是在马上、车上完成。
付希不清楚他们以前的搬家是什么情形,这次她却感觉出了急迫。
他们很急。
似乎有事要发生,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一般。
已是入夜时分。
车内没有掌灯,幽暗的车厢内安静已久。
付希出神了一阵,终是开口问:“凉地是什么地方?”
齐湛低沉的声音很快传来。
“凉地是三国流放犯人之地,除了流放犯,那里还聚集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奸贼盗匪之流。”
“啊?”付希讶异了一声。
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齐湛为什么选择搬去那里?
齐湛好似没听见她的惊呼一般,又道:“今天下三分,三国是……”
“我知道,三国分别是东炎,南渊,北靖。”付希抢答。
她算是明白了,除了凉地,齐湛无处可去。
齐湛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已经昏昏欲睡。
他低低的声音才又响起:“凉地也并没你想象得那么差,那些人各立山头,已在凉地建立起十座城。”
“别怕,你既跟了我,我总归要让你过得安稳舒适。”
付希唇瓣嚅动了几下,终是没发出任何声音。
就当睡着了,没听到这番话吧。
马车实在不是外来人口坐得惯的交通工具。
道路颠簸,两日下来,付希早已经昏昏呼呼,浑浑噩噩。
第三日下午,望舒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主子,离渭城不远了,若是一切顺利,入夜前定能进城。”
齐湛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
付希却精神一振,和齐湛确认道:“我们要去的是渭城?”
齐湛颔首:“渭城是凉地的边城,进入凉地的必经之地。”
太好了!
今晚她终于能好好吃一顿饭,好好洗一个澡,再好好睡一觉了。
虽然被追捕了几年,风餐露宿,她却依旧吃不惯肉体上的苦。
付希心情一好,就没想过,事情或许不顺利。
去往渭城的必经之路上,两帮人马打斗正酣。
两方带头人都是年轻女子,一个使鞭,一个用剑。
不管是鞭尾还是剑尖,一招一式,均是向对方的脸蛋招呼。
战圈之外的草地上侧躺着一个红衣男子。
男子一手撑头,一手在曲起的膝盖上一下一下打着拍子,好不悠闲。
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勾着嘴角扬声喊:“我说两位美人儿,争抢本公子倒在其次,你们要是因此破了相,我是会心疼的。”
使鞭的女子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娇脆的嗓音道:“我俩要是都破了相,公子更心疼哪个?我猜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