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见黎逾白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蛊惑成功了,高兴的一把抄起人家的腋下,托着屁股把兔子抱了起来——很熟练的手法,简直像是抱过千遍万遍。
大兔子乖巧的趴在她肩头,颜秋只觉得真的像是抱起了一团云,不但柔软蓬松,还香香的。
她差点就要流口水了:“教授,你好香......”
兔子的毛脸背后是本体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
黎逾白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本体了,他的神识在繁琐复杂的系统世界中锻炼的越发强大,几乎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与之比肩,甚至是邪神级的污染物也别想改变他的认知,撼动他的情绪。
可偏偏就在今天,只是被一个小姑娘抱了一下,他就无法言语分毫。
男人颤抖着开口,乌黑湿润的眼珠里倒映着他的神明,充满希望的,近乎哽咽的问:“您想起来什么了吗?”
颜秋沉迷吸兔子无法自拔,但是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有些不对劲,很快停了下来,只是用手一下一下顺着脊背抚摸。
“什么?”她有些疑惑的问。
没有,她没有想起来什么。
黎逾白有些失望,虽然精神体恢复了,但是她的记忆中还是没有他......他们。
也是,他们只是神明豢养过的,最微不足道的几只小东西罢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没什么,”黎逾白深吸了一口气,抗拒似的蹬了蹬腿,轻声说:“好了,不可以抱太久,外面还很危险。”
颜秋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到手的大兔子,找回理智:“好吧,下次。”
下次?
下次什么,下次再抱,下次再摸,还是下次再让我舒服......?
脑袋里从来都被学术科研占据的黎教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反应过来之后又感到十分羞耻。
羞耻和庆幸。
他是不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好幸运......
在识海跟黎逾白交流的时候,外面的颜秋显得有几分呆滞,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电梯停下来的时候1号突然伸手,握住了颜秋垂着的,冰凉的手。
电梯门开了,漂亮矜贵的青年牵着小姑娘的手率先往外面走去,2号立刻跟上,布袋娃娃们有的停在2号的脑袋上,有的回了颜秋的大口袋。
回到三楼,4号和5号平静的看着他们走出去,并没有要立刻跟上的意思,电梯顶惨白的灯光打下来,小女孩的脸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阴影中游弋出无数粗壮狰狞的触手,空气似乎都立刻变得黏腻起来,触手们布满尖锐利齿的吸盘一张一合,张牙舞爪做足了攻击姿态,无声威胁着他们。
4号几乎是下意识向前一步挡住了5号小女孩,结实的肌肉绷紧到极致,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攻击。
最终触手们没有发动攻击,5号也就拦下了差点要动手的4号。
“怪物,疯子。”小姑娘厌烦的嘟囔了两句,4号主动蹲了下来,她就坐上了男人的肩膀,两人一块出了电梯。
*
又回到三层,趁着颜秋还没有完全回神,有几根细小幼嫩的触手代替1号的手悄悄攀爬缠上了女孩的手腕,吸盘一嘬一嘬的试图留下点什么痕迹。
在颜秋眼底的神光完全聚起来之前,1号啪叽一下扯掉了她手腕上不安分的触手,因为用力过大差点发生流血事件。
所有的触手都安分的蜷缩回了阴影之中。
“回来了?”漂亮的金发青年有几分幽怨的盯着她,蓝眸里的控诉满的简直要溢出来。
颜秋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几分心虚。
但是她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刚刚是在干正事!她才没有不务正业的......撸毛茸茸。
“主人果然还是更喜欢长毛动物,连新做的这玩意儿都是有毛的羊。”1号早就看透了她,一脸的伤心失望之色:“我们不受宠也是应该的。”
颜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严肃的纠正:“长得好看的,都喜欢。”
不管怎么说,你的脸极其漂亮。
“哼,好吧。”1号勉强满意,老老实实跟在人身后安静下来。
回到三层,早上待过的活动广场另一边,经过一道透明玻璃门就是各种活动室,音乐室书法室画画室......所有的病人们都在这里自由活动。
所以刚刚透明管道运输走了病人们那一幕果然是假象。
“他们呢?”颜秋突然想起来。
好像自从她恢复记忆和能力之后,就一直没有注意过跟他们一起上去的4号5号,怎么走着走着,一眨眼人就丢了?
“谁知道,”1号正兴致勃勃带着颜秋往一间美术室走,哪里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随口道:“可能是去干别的坏事了。”
“来了几天,这里才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这间美术室原本是有人的,但是其他病人们一看到他们就像是见了瘟神,原本一大堆吵吵嚷嚷的人立刻就跑的没影了,这地儿就空了出来。
颜秋坐在窗边,就看见1号熟练的架起画板,现成的颜料和水都有,他开始作画之后就像是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原本轻佻漫不经心的气质立刻消失不见,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1号认真画画去了,她也没完全闲着,让2号找了纸和笔,将5号和黎教授透露的信息点全都记了下来,免得这个破地方又修改她的记忆,挖坑给她跳。
比起其他每半个小时一安排的事儿,活动时间算得上挺长。
这个污染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普通的外城区都没有太阳,这里的窗外却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好像还处于末世前一样。
颜秋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暖的太阳,晒着晒着就有些昏昏欲睡,2号转了一圈也倍感无聊,他脑袋里没有任何艺术细胞,虽然对这里的画和雕塑有几分新鲜感,但是新鲜感很快就过去。
少年想起来自己裙子还没干,于是搬了张凳子坐在颜秋身边,安静的晒裙子。
美术教室里,蠢蠢欲动想要说话流血的石膏雕像,妄图从画里跑出来的红衣女人,此刻全都被屋子里的两个危险份子压制的老老实实,本应该年久失修忽闪忽闪的灯光,也不敢给认真作画的1号添乱,老老实实履行自己的职责。
颜秋就这么在温暖的日光里安安心心打了个盹。
她好久没做梦,来之前只听说这个污染区会引导病人们做噩梦,然后在现实中真实发生,可颜秋却做了一个金色的,温暖的梦。
梦里她身处一个巨大的,雪白的建筑,这巨大的建筑里只有她一个主人,但是有很多飞来飞去的白色布袋娃娃,他们都细声细气的管自己叫“大人”。
她的住处是一个巨大的宫殿,有着温暖而柔软的大床,床上有......一头银色的小狼崽子和雪白的长毛小兔,它们全都乖乖巧巧的窝在自己的枕头边睡觉,香喷喷暖烘烘的。
窗户旁边的水缸里,粉色的小章鱼懒洋洋晒着太阳,偶尔用幼嫩可爱的触手卷点海草吃一吃,它隔壁的缸里则盘着一条通体漆黑似墨的漂亮小蛇。
颜秋看见自己扑到大床上捧起小狼崽的肚皮就是一个猛吸——旁边的小兔崽被惊醒,坐起来之后一边看他们一边搓搓小手洗脸。
正准备临幸兔崽的时候,颜秋醒了。
她发了半天愣,心想,这大概是一个福瑞控临死之前的幻想吧。
“主人,来看看我的作品。”1号漂亮的脸凑到她面前,眼底满是兴奋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