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母和姜雪的哭喊，姜韩似乎这才看见她们。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直直朝两人走去。
姜母看着姜韩朝自己走来，面上一喜。
有救了有救了，他过来了。他会帮她们的。
姜韩是个有责任心的丈夫和爸爸，他不会放任自己的家人被关在里面不管的。
只是姜母脸上的笑容刚刚扬起，就被姜韩狠狠扇了一耳光，半边脸火辣辣的痛，嘴角都溢出了血迹。
姜母歪着头，不可置信得看向姜韩。
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还是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打她。
她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你打我，你竟然会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你配做小纯的母亲么？”姜韩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得朝姜母质问。
“小纯没做过的事情，你硬要她替小雪背锅。这种事情你竟然做得出来，你糊涂啊！”姜韩看着姜母，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怨愤。
“那你要我怎么办？让我眼睁睁看着雪儿坐牢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雪儿在我身边待了18年，我早就把她当作我的亲生女儿了……”
尖锐的声音里充斥着无助和慌张，以至于都破音了。
“那小纯呢？小纯才是你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
“哪个当母亲的像你这样？让亲生女儿替养女去顶罪？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么？”
姜韩也嘶吼着去反问她。
姜母被姜韩反问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在旁边抽噎哭泣。
“爸爸……”姜雪吓呆了，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记忆里，爸爸妈妈一直以来都很恩爱。两人从来都没有吵过架。
从小到大，她对爸爸的孺慕之情都溢于言表。
“别。”姜韩冷冷地看向姜雪，朝她不住摆手:“别再叫我爸爸了。我不是你爸爸。充其量，我只不过是你的养父，你终究会找到你的亲生爸爸的。”
这句话，无疑把姜雪狠狠打向地狱。
她叫了姜韩18年的爸爸。
在她眼里，姜韩就是她的亲爸爸啊！
姜韩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爸爸。
从小到大，她认识的同学，爸爸从来都是缺席的，他们似乎都是家庭的隐形人，除了工作挣钱，孩子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通通都不在。
只有她，从不缺父爱母爱。
爸爸工作也忙，但总能抽出时间去陪伴她和哥哥一起玩。
在姜纯没回来前，她和爸爸相处，其实一直都像朋友。她在生活上，遇到难解决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爸爸求助。
爸爸会替她分析，会开导她。
她和姜韩相处的，比那些亲父女相处得都还愉快舒服。
现在，姜韩却说，他不是她爸爸，这让她如何接受？
姜雪伤心得眼泪簌簌落下，她想用袖子去擦眼泪，可是手铐限制了她的发挥。
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被押送的犯人，在爸爸面前，她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她给爸爸丢人了！
是她对不起爸爸多年的栽培！
姜母看着旁边被骂得无地自容的姜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孩子的自尊心还要不要？
她狠狠地剜了姜韩一眼:“你给她说这些干什么？当初孩子找回来时，我们不就一起商量过，小雪就是我们的孩子，这孩子跟我有缘，一切都不变，只是家里多个人而已。”
“我是答应过，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自己做错了事，不想着去承担责任，还把错事推卸在别人身上！”
“如果今天，所有事情都没曝光出来，她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的继续逍遥法外呢？”
“这就是我悉心教导了18年，才养育出来的乖女儿么？”
“还真是‘乖’得令人可耻啊！”
姜韩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这段话。
气得他双手捂住胸口，没心脏病也要心脏病发作了。
姜雪躲在姜母身后，偷看着姜韩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在看到他气得不顾形象当着众人的面，大喊大叫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爸爸不是不爱她，是爸爸被她气狠了啊！
刚刚爸爸说，别再叫他爸爸，不是爸爸不想认她做女儿，实在是被气急了说出的狠话啊！
直到这一刻，姜雪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犯下的错。
也许，她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她只是不想看见爸爸为她感到失望。
爸爸对她的失望，如同在凌迟着她的心。
扑通一声，姜雪直直地跪在姜韩面前，哭得满脸泪水:“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让你失望了。”
“爸爸，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爸爸，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爸爸，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女儿。
爸爸，别对我失望，好不好？
姜雪一边哭一边说，还跪着给姜韩磕了几个头。
额头都磕出血了。
姜韩也满脸是泪，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姜雪扶了起来。
“小雪，你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爸爸不求你有多优秀，只希望你做一个善良，心有阳光，遵纪守法，尊重他人，也敬畏生命的人啊！”
“是我辜负了爸爸的期望，爸爸，我会改的，我会改的。”姜雪哭道。
姜韩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孩子。
虽然知道她跟自己没血缘，但相处18年的感情，却是作不得假。
现在孩子都知道错了，现在还被抓起来，受到法律的责罚，他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叠好的方巾，给姜雪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小声对身旁的警察，说了几句话。
再转身过来看向姜雪时，又变成严父的模样:“雪儿，既然你知错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你姐姐一个道歉？”
“你姐姐替你在里面坐了六天牢，还遭了网友们无端的谩骂，工作也受到了影响。”
“你是不是也该给她磕个头，认个错？”
姜雪听到这话，神色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捏住衣摆，垂眸，顺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