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家属院。
柳桃一直都知道苏见山的智商是有点问题的,她私以为这样的男人肯定不懂人情世故,或者毫无情趣,但出乎意料的,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苏见山都能层出不穷的给她惊喜。
那种发自内心的好让柳桃愈陷愈深,对方付出的越多,她心里就越难受,瞧着苏见山从部队大院一路狂奔而来,那额头还淌汗,柳桃就心疼极了,她连忙拿出手帕让对方擦脸。
“谁让你送肉来的,肉多精贵啊,你留着自己吃!”
“今年不好买肉,你吃!你留着吃!”苏见山眼神亮晶晶的。
守门的大爷不错眼的盯着两人,柳桃不敢做太出格的动作,只得让苏见山先离开,但憨厚的男人始终坚持让她先进去,等她安全到家后他才能离开,顶着苏见山那充满着爱意的眼神,柳桃一蹦三跳的上了楼。
刚过楼梯拐角就瞧见了自家母亲拿着锅铲不停张望的侧影,柳桃眼皮一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刚好瞧见了冲她们傻笑的苏见山。
“……”
柳母狐疑:“门口那男同志是谁?桃桃,你搞对象了?!他哪儿的人啊?怎么瞧着傻傻的。”
柳桃尴尬的脚趾抓地:“没有!那是苏念念的亲哥,帮忙给我送了块肉来。”
“苏念念,就是你那来自农村的好友?!她哥长得倒是不错,但也是个农村户口,这可不包粮食分配的。”
“嗯,他在部队食堂做临时工,虽然人有点傻,但性格特别好,对我们这些好友都很照顾的,像亲哥哥那般……”
“有点傻?!”
“听说是出生时落下的毛病,反应比其他人慢点,但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人挺幽默风趣的……”
“柳桃!你不会是看上这个男人了吧?!妈承认这小伙子长得是不错,但结婚不能以相貌当饭吃,重要的是条件,有房有个稳定的工作最好。
就咱们家这种情况,妈没其他要求,就希望男方有个正式工作,在宁县有住所,当然,脑子有问题的不能要,谁照顾谁这谁能说得清楚,人再好都不行!”作为过来人,柳母一眼瞧出了苏见山对自己女儿的不同。
丑话得先说在前面。
柳桃的眉眼瞬间耷拉了下去,她把送出去的肘子拿了回来,撇撇嘴道:“行!那农村人送来的猪肉,你肯定看不起的。”
她把肉揣到麻布袋里,蹭蹭蹭的就下了楼,在柳母的厉声中,她头也不回的,从侧边小道绕去了制衣厂的宿舍。
这种事她压根不敢说给苏念念听,生怕对方一个不乐意就让苏见山和她分手,虽然明知道没有结果,但柳桃就是舍不得,她愈来愈舍不得,或许大概是爱上苏见山那个傻子了!
家里人不同意没关系,还有个人能帮她的。
……
“大哥的事情,谢谢了啊。”趁顾知野去房间换衣裳的间隙,苏念念缓步跟了上去,十分不熟练的向男人表达着谢意。
她余光瞥见顾知野换了件旧乎乎的黑色毛衣,下一秒,灼热的气息在头顶喷洒,后者笑着解释:“我们不都是一家人么,大哥的婚事你不用担心,照章岩的意思,等过了年或许有机会帮大哥转正。
等他有了正式工的身份,我会亲自去柳家说和,这桩婚事大概率是没问题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奶奶,就奶那张巧嘴,肯定能说服柳家人。”
苏念念蹙眉:“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需担心。”
顾知野抱了抱小媳妇,这段时间挂在苏念念心头的烦心事就那么一桩,他想忽略都难,为了帮助苏见山获得柳桃的认可,这段时间他没少帮着大舅哥出主意,至少,柳桃的心对方应该是拿下了,送完猪肉回来后,这人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全是两位男同志的杰作,有萝卜炖猪蹄、猪肉炖白菜、梅菜扣肉、海带萝卜丝等,以及时兴蔬菜,摆了满满一桌,顾知野的手艺,那是仅次于柳桃,再加上供销社新上的米酒,推杯换盏间,众人都有点喝高兴了。
高建设热情地揽着顾知野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叫着兄弟,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但不知是否错觉,苏念念总觉得高建设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单纯。
每当她似有所觉,再度看过去时,对方却表现正常,饭后,等顾知野洗漱完毕,苏念念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总能在很多时候察觉到危险,并习惯第一时间告知顾知野。
后者穿着单薄的汗衫,倒掉洗脚水后上床,他替苏念念拉上蚊帐,停顿了一瞬解释道:“他是靳川的好友。”
苏念念的脸瞬间爆红:“我和靳川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我……”
她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知野拦腰给抱住了,后者喝醉后似乎有点解放天性,密密麻麻的吻顺着苏念念的脖颈往上,男人气息不稳:“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但我,不会给他任何一点机会,永不可能。”
“顾……顾……知野……”苏念念想抬手,却被男人炙热的大掌给摁住了指骨,十指相扣,再多解释的话语都泯灭在了唇齿间。
冬夜霜寒露重,人们渐渐进入梦乡。
……
漂亮的布艺沙发上,一具柔软的女性身躯半陷在里面,旁边正脱衣的男人解开纽扣,俯身想吻女孩酡红的脸颊,却扑了个空。
“乖,科研所最近事多,等月底我陪你回趟A市。”
窝在沙发里的人眼珠子转了转,呆愣的眼神从彩色电视上挪了过来,漂亮的菱唇泛着桃粉色,她怔道:“回家么?你是要送我回家?!我哥哥肯定在家里等我……”
男人原本温和的面孔顷刻间变得扭曲,他一把掐住女孩的下巴,微眯了下眼道:“苏念念,现在亲朋好友都以为你是我靳家的人,生,是靳家人,死,是靳家鬼,你想逃到哪里去?!”
话落,他将人狠狠掷在沙发里,漆黑的眼睛带着一股压迫人的狠劲儿,渐起疯狂。
与此同时,电视里传来刺耳严肃的新闻播报声:“西北部宁县此次暴雨引起的山体坍塌,致使前往支援的战士全部遇难,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