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这座庄严肃穆的府邸承载着池鳞自小到大的无数回忆。尽管岁月如梭,国师之位已经历经了两轮更迭,但他所居住的这片院落始终未曾有过丝毫变动。
池鳞先是将梅盛珂安排在了一间清幽雅致的客房后,便步履匆匆地前去老国师的院子里。
说起这位老国师,虽然众人皆以“老国师”尊称之,然而其实际年龄尚未满四十岁,正值壮年之际,看上去丝毫不显苍老之色。
当池鳞出现在老国师面前时,后者不禁微微一愣,目光瞬间聚焦在池鳞那头略显凌乱的发丝之上。“你的头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国师满脸惊愕地开口问道。
听到问话,池鳞下意识地垂下头来,仿佛只要如此便能躲开老国师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审视一般。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轻声回答道:“没什么大碍。”
紧接着,池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郑重其事地对老国师说道:“我此番归来,实则是有事相求于您。希望您能助我寻得一些有意前来算命之人,每人收费一千万枚金币,共计需找到八位客户。”说罢,他静静地凝视着老国师,等待对方的回应。
“你疯了?”老国师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揪住一绺池鳞的头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出去一趟,白发都比黑发多了。你难道忘了,等你头发全白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我没忘。”池鳞试图保持镇定,然而在死亡面前,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
“你不是常跟我说,我生来就应当做好随时为天下苍生献身的准备吗?如今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您却又来劝我珍惜生命,是吗?”池鳞反问道。
“可你这是在为天下苍生献身吗?”老国师说道,“我何时在金钱上亏待过你?现在你竟然为了钱,要用自己的命去算凡人的命数,我何曾教过你这些?”
“您以为我愿意吗?您觉得我是那种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吗?”池鳞眼眶泛红,也许是死期将近的缘故,多年来隐忍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决堤般爆发出来。
老国师见状说道:“那你倒是说啊!说你要钱做什么,你说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
池鳞却回答:“不必了,您只需帮我找人就好,至于如何凑钱……我自有办法。”
之前老国师就一直不喜欢邓引,觉得她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可新帝却十分愚钝,对邓引深信不疑。
池鳞与皇帝出行这件事,老国师是知晓的,也知道他们此行是去找邓引的。池鳞当时只跟老国师说自己是顺路,恰好想去西也城看看。
当时雨势太大,池鳞独自前往老国师不放心,最后才答应让他和崔无疾一同前去。要是现在池鳞说出要钱的目的是为了让邓引帮他,老国师不但不会帮他找客人,说不定还会把他关在家中。
老国师虽然算命的天赋不是很高,但他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身边有能测算天命的池鳞,还得益于他自身的聪慧。
池鳞这一去就是半年,半年里只传回来一封信,就是回来之前寄出的那封。信的内容和他此行的目的一样,都是拜托老国师找人。
时下狂风肆虐,风力之强劲令人咋舌,即便是身处在外之人亦有被狂风吹走的危险,更何况是那些身形娇小的信鸽呢?
当那只信鸽抵达目的地时,其模样可谓是狼狈至极,浑身上下沾满尘土不说,腿部甚至还沾染着斑斑血迹。然而,即便遭遇如此艰难险阻,它依然不辱使命地将信件成功送达。
普通的信鸽可做不到这一点.......
信鸽腿上挂着用来装信的足环也证明了这一点,普通信鸽腿上的足环大多是竹子制作的,而这只信鸽的足环却是铝制的。
铝制足环,多半用于军中……或者宫中。
这次池鳞并非独自归来,还带回了一名女子。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女子身上。正好此时派去探查女子的人回来了,他凑近老国师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梅盛珂……”老国师喃喃自语。
“您要是有事,可以先忙,我先走了。”池鳞虽然没听到那个人跟老国师说了什么,但总归是和自己有关的,因为刚刚老国师看了他一眼。与其留在这里,看他们交头接耳地聊天,还不如自己先走。
老国师也没有挽留:“行,你先回去待着,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池鳞没有回话。他在想还能找谁来介绍……
池鳞离开后,老国师屏退下人,独自待在房间里。
他在想,池鳞怎么会和梅盛珂扯上关系呢?
梅盛珂的母亲是个有胆识的人,只可惜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爱上不该爱的人,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那池鳞呢?他这还是头一回带女孩回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
梅盛珂和她母亲一样,也是个好人,但好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皇帝忌惮梅家,所以梅盛珂混了这么多年,也只混到个副将。要是池鳞和她在一起,难免会加重皇帝对梅家的忌惮。
毕竟皇帝知道池鳞的身份,池鳞的背后.......可是整座国师府。
他没有徒弟,也没有孩子,在皇帝看来,他百年之后国师府必然会交到池鳞手上。但要是池鳞真的和梅盛珂在一起了,国师府恐怕会落得和梅家一样的下场........
不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国师府的荣耀,他绝不允许这份荣耀在自己手中断绝!
梅家虽然没落了,但梅盛珂的父亲从前是经商的,家底颇为殷实,和普通世家相比也毫不逊色。看来这小子突然想要那么多钱,是为了攒彩礼…….
既然如此,他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老国师分析了一大堆,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结果倒是对了。
要是让他知道池鳞要这笔钱是为了贿赂邓引的,同样不会让池鳞得到一分钱。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处理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池鳞如今无父无母,像这种婚姻大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师兄——老国师的手上。
只要他不松口,那这两人就别想在一起!
池鳞无功而返,他找上了梅盛珂。
他平时除了国师府之外的人,很少跟别人接触。
梅盛珂有官职,想必认识不少有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