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没一会儿就消失的黑马,一丝羡慕从晏惜寒的眼里闪过。
如果自己拥有这样一匹快马,那该多好。
自己骑上它,可能用不上几天,这方圆百里之内就会被自己的足迹踏遍,同时也用不着自己累死累活地靠步量了。
猎到猛兽往马身上一扔,妥活!
他这回略微往北绕了绕,他想尽可能多熟悉一些山林。
北部山区比较崎岖,也更险恶,他攀越岩石、山丘和浓密树林,到达一处隘口,穿过陡峭隘口,进入一个看上去像是小型的山谷。
他极目远望,蜿蜒起伏森林更加茂密,荆棘丛生,地势险要。再往前方看,雾气缭绕,景象模糊不真实。
俯瞰,脚下刺棘密布,灌木丛里隐藏的几乎全都是藤蔓和刺竹。
这么凶险的地方应该是毒蛇出没的地方,一些食草动物也会隐身在此。
晏惜寒脑子还没有转完,他就听见前面不远处草棵里有细微响动,他猜测发生响动的那个地方有“情况”。
他右手持短矛,左手紧握砍刀,略微猫着腰,一步一步往里探察。
霍然,一条身子是拳头粗的脖颈处覆盖着红色鳞甲的长蛇,扭动着身躯从他的脚下几步远的地方,悠悠地由东向西爬去。
毒蛇无视他,他也无视毒蛇,彼此都不是自己的盘中餐。
晏惜寒看了看天空的太阳,短暂地辨别了一下方向,又向林子纵深迈步走去。他没往坡下走,他顺着缓坡行走,一边走,一边倾听着四周动静。
陡然,有东西拱他的鞋,他低头观瞧,却是一个长着长长尖嘴黑唇的小家伙,伸展在他的脚下。
不大点的黑色眼珠亮晶晶的,身体大如巴掌。
由于它身上的花色皮毛酷似枯叶,又是那么渺小,难怪他一时没发现。若不是它拱他的脚,他都能踩它身上。
可爱的小家伙体形肥矮,四肢短小,但四爪锐利。
这么小的家伙似乎难有天敌,就连毒蛇猛兽都绕着它走,就缘于它披着那布满全身的尖而细的棘刺盔甲。
晏惜寒盯把瞅了它半天,伸长衣袖,手隔着衣袖把它抓了起来。
刺猬误以为天敌在袭击它,全身一卷,它在他手心里成了个带刺儿的球体,四足和嘴巴均不可见。
他拉开帆布包,把刺猬扔了进去。
他想一会儿再猎不到东西,他就离开这个地方,去那个水塘捞些草鱼。一是给黑狼带去两条,剩下的拿回去晒鱼干。
就在他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林中有个棕黄色的东西闪烁了一下,然后就被树木层层叠叠的繁盛枝叶遮住。
但仅仅就那么一瞬,晏惜寒看得真清,那是一个动物脑袋,吻部狭长,裸露着宽大鼻端,虽然没有长犄角,但他确定那是一头山鹿,一头一岁多的山鹿,听见林间传来咩咩叫声,却原来是只棕色山羊。
在他的认知里,山羊多活动于有草原的山地间,但在这山大林密的深山老林里生长着山羊,却令人罕见。
晏惜寒并没有打算射杀它,但他想拿山羊练练箭术,他想象着山羊身体隐蔽在枝叶中的大概位置,拉满弓的箭矢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
紧接着,扑通一声响,很显然山羊被射中了,晏惜寒赶紧猫着身子跑了过去。
这是一只三十公斤左右重的棕色山羊,四肢冲着坡下,口鼻处鲜血淋漓。
犀利的箭矢从山羊咽喉一侧穿过,从另一侧爆出。
那支箭整个染成了红色,沐浴在血泊中,顺着箭口流出的浓郁的血液染红了脖颈处的草丛。
山羊在这危险无处不在的深山老林里生活近四百多天,躲过了无数次险象环生的杀戮,它今天觅食觅得好好的,怎么就会丢了性命?
它死不瞑目啊!
晏惜寒叹了口气,本不想杀戮,却杀戮成真,或许以后这就是他的主要营生。
他自慰道:“我不杀你,你最终会成为那些肉食猛兽的口中餐,而且是被活着吃掉,要很惨的!死在我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了。”
晏惜寒弯腰低头,手一伸,合上山羊圆睁的双目,顺手拔下箭矢,在草中涂抹几下,擦干净血迹,收起来。
然后,他把山羊捆绑在一根树桠上,他拖拽着树桠粗端,往困住黑狼的那片林子走去。
路过那个水塘,晏惜寒停都没停,沿着树桥过到对岸。
他想即便是把山羊下水都给了黑狼,这只肥硕的山羊身躯也够他开荤一周的了,或许两周都吃不完。
他准备回去吃烤羊腿,鱼就不捞了。
也可能是黑狼大老远就嗅到了血腥味,它认为那是一种危险,它开始冲着晏惜寒走过来的方向低吼,咆哮。
声音虽然不大,但贯入耳膜,却令人胆寒心惊,仿佛黑狼随时都会蹿出来撕碎靠近它的人。
既然黑狼还在那嘎哒叫唤,那就说明它依然被困住,他没有任何危险,他迎着声音不理不睬地走了过去。
黑狼开始躁动不安,两只琥珀般的眼睛发出幽幽凶光。
只见它后腿微曲,前腿向前伸出,摆出向前随时攻击架势。
时不时,黑狼昂首冲晏惜寒龇牙咧嘴,在原地不断徘徊,时时翻卷双唇,有意裸露出大而尖利的犬牙恐吓他。
犬牙宛若一把短刀,四颗犬牙如同四把短刀,锋利无比。
黑狼如此焦躁而不安是恐惧受到伤害。
它现在一只腿被束缚住,攻击敌人受限。
但当它意识到来的人对它没有危险时,它自然会安静下来。
晏惜寒当着黑狼的面,把山羊开膛破肚,温热蒸汽即刻从剖开的尸骸里冒出,混合着血水,染红了地面,血腥味瞬间在上空弥漫。
他双手拽出血水淋淋的下水,扔到黑狼的脚下。
狼类都生性多疑,黑狼亦不例外。
尽管黑狼饿得双眼发黑,几乎站不住脚,身体不停地晃动,但它并没有狼吞虎咽。
先是嗅嗅,再嗅嗅,转过去再嗅嗅,再嗅嗅。
这个工夫,晏惜寒已经把山羊躯体重新捆绑在那根树桠上,拖拽着往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