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一脸的惶恐不安,道:“今天上午的时候,范……范郎君遣人送来了口信,说他一会儿过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娘子说……
娘子这回来了山阳县后,范郎君还没有来找过她,因此接到口信后……娘子很是欢喜,立刻让奴婢打水洗澡……
谁料,娘子还没洗完澡,范郎君就来了……娘子立刻让奴婢退出去,还特意嘱咐这期间不要来打扰她和范郎君……
奴婢想着,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把娘子前几天在银楼打的首饰拿回来……谁料,奴婢刚回到客栈,就……就听大堂里的客人说,三楼有人出事了……”
她一边说,云霜一边瞥向站在不远处的范有良,见他黑着一张脸,但没有反驳,就知道这侍婢说的是真的。
她接着问:“你家娘子让你出去,你就直接离开了?就不担心你家娘子中途让你进来伺候?”
很多大户人家,男女主人同房时外头也有仆人候着,随时待命。
“没有的,范郎君从来不让奴婢在房门外待命,说……说这样太惹眼了。”
小蝶连忙摇头,“所以每次,范郎君来找娘子,奴婢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待着,掐着时间回来……”
这个范有良倒是挺谨慎。
云霜又瞥了范有良一眼,问:“听你方才的说法,你家娘子不是山阳县的人?”
“对,我家娘子是……是永州回乐县人,五年前,范郎君把她从百花楼里赎了出来,那……那之后,娘子就一直跟着范郎君了……
范郎君随罗老爷他们搬来了山阳县后,娘子也随着范郎君来了夏州,但不住在山阳县,住在旁边的新平县,范郎君偶尔……偶尔会去新平县找娘子,但更多的时候,是让娘子来找他……”
小蝶话音未落,县衙和罗家一众人便都变了脸色。
一直隐忍着的陈昊终是忍不住,怒声道:“范有良!你这人渣!你竟是在永州的时候,就做出了对不起雪晴的事情!
那之后……那之后,你竟然还有脸迎娶雪晴!”
范有良这会儿,已是彻底豁出去了,再也不伪装自己的无耻,冷着一张脸道:“你自己没本事让雪晴选择你,与我何干?”
“范有良!”
陈昊顿时仿佛被人戳到了伤口的野兽,最后,却也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云霜的脸色也忍不住微微一冷,继续问:“你家娘子这回是什么时候来到山阳县的?”
“六天前到的……谁料当天,罗娘子就……就失踪了,范郎君因此,一直不敢过来找娘子,还催娘子快回新平县,娘子却不甘心,执意留了下来。”
众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
这么巧?她来的当天,罗娘子就失踪了?
云霜脸色不变,又问道:“你家娘子养了一只狸奴吧?你可知道那只狸奴如今在哪里?”
小蝶摇了摇头,咬着唇道:“不知道,方才奴婢进房间里的时候,就见不到金银了,金银是……是它的名字……”
“我看到它把你们娘子梳妆台上的脂粉都打翻了,它平日里可是也这般调皮?”
“金银年纪不大,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先前,它也试过把娘子的其他东西打翻,但金银不会随意跑出去,它这回跑出去,定……定是受到什么惊吓了……”
云霜点了点头。
杨元一忍不住道:“云娘子,你好像很在乎那只狸奴?可是它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云霜淡声道:“只是它既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总要问清楚罢了。”
一旁一直没机会出声的丁县令暗哼一声,正想逮住这个机会损这个女子几句,杨元一就腆着脸不住点头,“云娘子说得对,云娘子说得对,是要问清楚才好!”
丁县令:“……”
这小子,是彻底不能要了!
云霜随即,转向了范有良,道:“范郎君,客栈里的人说,你过来后,听到了你和死者吵架的声音,你当时在和死者吵什么?”
范有良眉头一皱,只是见丁县令和江总兵都由着这个女子发问,只能沉声道:“我们还能吵什么?我对她强调过无数遍了,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她的存在,否则我能把她从百花楼里赎出来,就能把她送回去!谁料那蠢货不但被人发现了,竟还被人拿到了一条她的贴身手帕,用来陷害我!
当初她早听我的,早早回去新平县就没这事了!蠢货就是蠢货!”
云霜扯了扯嘴角,道:“你的意思是,昨天在你和罗娘子房间里发现的那条手帕,是别人在陷害你?”
“不然呢!”
范有良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我做事向来小心,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在那对父女面前露出过一丝马脚!我会那么蠢?!把那女人的手帕直接带回家里,还丢到我和雪晴的床上?”
“哦?”
云霜轻嗤一声,“做事向来小心的范郎君,前天竟然能做出去棺材铺子询问制造棺材的事情?”
范有良被云霜怼得一噎,差点被呛到,咬牙道:“我说了,那只是误会,误会!”
云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你只是见罗娘子久久不回来,觉得她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去问了一嘴,绝不是故意去问的,是吧?”
范有良:“!!!”
若不是丁县令和江总兵都在这里看着,他都要忍不住打人了!
云霜见自己快要把范有良气厥过去了,终于良心发现回到了正题上,“范郎君既然觉得,那条帕子是别人在陷害你,那你心里,定然已是有了怀疑的人了?”
“当然!”
范有良猛地一握拳,一字一字仿佛要把他们的名字在牙齿间咬碎了一般道:“陷害我的人,不是陈昊,便是莲心!这天底下会这般恨不得我掉入地狱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
云霜却是忽然低笑一声,道:“范郎君似乎算少了一个人吧?”
范有良一怔。
其他人也有些莫名地看向云霜。
范有良有什么仇家,最清楚的那个人自然是他,难不成她比他自己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