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胤?肯定地回答。
这让阿灵阿有些难以接受，他不停地在书房里踱步，眼神时不时往胤?身上瞟。
当初太皇太后选了赫舍里氏为皇后，不单单是鳌拜心里不服，他阿玛遏必隆也是不服的。
鳌拜更是直言：“赫舍里氏，满洲下人出身。”
好在这赫舍里氏福薄，诞下太子之后便撒手人寰，而自己的二妹却辗转成了皇后，只可惜，哎！
而等到钮祜禄氏一族传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大不如前了，当初三妹怀孕，他欢喜不已，想着若是个阿哥，钮祜禄氏一族的未来定会更好。
想到这他叹了口气，不成想妹子生了个没心眼的阿哥。
若是皇后娘娘还在，钮祜禄氏一族也不至于此，佟家女儿两代为后，如今是何等的荣耀。
他舔了舔嘴唇，艰难开口，“这可是系关钮祜禄氏一族的兴盛啊。”
胤?也不苦口婆心的劝，这不像他的风格，站起身来，朝阿灵阿问道：
“舅舅是觉得我能有资本同太子斗吗？”
这直白的话语，再加上他那略显单纯的眼神，让阿灵阿一时间都找不到话来回答，只得叹一口气。
“那直郡王、八贝勒总是可以的。”
胤?有些恼怒，甩开他抓着的衣袖，“我这般要和八哥划清界限，难道舅舅就看不出来吗？还要叭叭的凑上去。”
“若不争，那日后哪有钮祜禄氏一族的地？我的好十阿哥诶，咱们钮祜禄氏一族难不成就比不得他赫舍里氏？我这辈子就比不上他索额图？”
他是恨铁不成钢，当真要一辈子被索额图踩在头上不成？
“舅舅，我就是再不聪明，也知道狡兔死走狗烹。”
胤?不等他反驳接着说：“直郡王身后有明珠，八贝勒身后有安郡王府，舅舅就算参与进去了，又能得多少看重？”
阿灵阿也是气恼不已，胤?这般抗拒他是着实没想到，哪有阿哥对皇位如此不屑一顾的。
“我钮祜禄氏是八大姓氏之一，当初先帝托孤的辅政大臣，如今就连明珠也比不得了？”
“当初苏克萨哈也是辅政大臣，如今可还见他的府邸、后人？”
胤?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感情，就这么冷冷地瞧着他，阿灵阿也是一僵，随后梗着脖子道：
“那是鳌拜狂妄。”
“而且若是直郡王不成事呢？那舅舅又该如何自处？”
阿灵阿抚掌道：“太子身后只有赫舍里氏一族，难道这么多人还拉不下一个太子吗？”
“舅舅错了，太子身后谁也不是，太子身后是汗阿玛。这件事连我都清楚，难道舅舅不知道？”
阿灵阿沉默了下来，谁都知道皇上最是疼爱太子。
只若是太子登基，明珠身后的叶赫那拉氏、自己身后的钮祜禄氏都是索额图的眼中钉，注定要沉寂下去，他又如何甘心！
“若是舅舅一意孤行，那胤?也没什么好劝的，只是舅舅可要记得自己背后是钮祜禄氏全族的兴盛。”
他大步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额娘走之前有一句话要我带给舅舅，这也是姨母的遗言。”
“十阿哥请说，臣听着。”
“姨母说：‘记住阿玛是怎么在鳌拜之乱里如何明哲保身的。’”
话毕，胤?径直离开了，他和钮祜禄氏一族是撕不开的，就算是为了额娘，也得尽可能的护着钮祜禄氏一族，但愿舅舅能听进去一些。
阿灵阿坐在椅子上，反复琢磨着那句话，那一刻只觉得背都佝偻了两分。
“明哲保身，左右逢源。”
直到胤?离开，他今日想问的话也没问出口，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他心头萦绕着一句话“不甘心啊。”
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乌雅氏寻了过来，知他心里不好受，只将茶水点心留下，轻轻地合上门。
诺敏也刚从乾西二所回来，两家挨得近，她没事就去九阿哥府上坐坐，妯娌之间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
正好和回来的胤?碰上，打发了宫人，她上前拉了拉他的嘴角，“这怎么心事沉沉的？”
他将作怪的小手抓过来，“今日去舅舅府上坐了坐，话不投机。”
诺敏想要在暖炕上坐下，却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能搂着她心里感觉好受些。
见他情绪低沉，她也就任由他抱着，两个人靠在一块，什么也没说，只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舅舅早动了心思，从龙之功当真是诱惑，也就是爷不堪用，不然舅舅只会更加活跃。”他冷笑一声。
“王权富贵，又有几人能拒绝，便是你我也拒绝不了。”
胤?也只能沉默，便是八哥也拒绝不了。
他扪心自问，若非自己的确不是这块料，自己会不会动心，答案显而易见，会！
不过不单单只是为了皇位，更多的是不甘。
就因为二哥命好，托生在仁孝皇后肚子里，所以他才一岁就成了太子，更是被汗阿玛放在心头二十多年。
一众兄弟里头，难道就只有大哥会嫉妒吗？
怕不见得，不然那些个兄弟一个个埋头苦读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得汗阿玛一句夸奖，想博汗阿玛的关注。
诺敏抽出手来，将他紧皱的眉头往上推开，“真是丑死了，知道的你是十六岁，不知道还以为你六十岁呢。”
“就算六十岁你也得嫁给爷。”
罢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只要他不牵扯进去，日后总能劝着些。
“你今日去九嫂那聊了什么？”
诺敏叹了口气，脸色也变了变，“聊到了三哥府上的小阿哥，前日里才生下来，没成想今儿一早就没了，又没养大。”
胤?听了也没说话，宫里没养住的孩子太多了，三哥府上前几年也生了个阿哥，过了一夜就没了。
便是他额娘，十一妹妹生下来一个月不到就夭折了。
她说着瞧了一眼胤?，“那王氏年纪小，艰难产子又伤了身子，只怕再难有孕了。”
他只当诺敏年纪小，被吓着了，紧了紧手臂，“你也年纪还小，咱们不着急要孩子，最好等出宫了之后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