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眸光微敛,刚要开口。
祝鹤来身后的少女就探出了脑袋。
“苏长老,玄清剑尊身体很好,也不差这几个钱。”
“他向来宽容,这等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似曾相识的话语落入耳中,江逾白怔然抬头,对上少女恶意满满的笑眼。
心中传来尖锐的刺痛,江逾白呼吸一窒,刚想回话,少女便无聊地撇了撇嘴,拉走了旁边看热闹的青年。
“走吧。”
“我师尊说,邀请你去碧穹峰做客。”
江逾白视线下移,看见少女扯着青年衣袖的白嫩指尖,瞳孔骤然缩小。
“映——”
他伸手欲拽住少女,想将她强行留下。
可指尖一抬,却扑了个空。
......
鸣光殿外。
邬映月拉着祝鹤来没走多远,掌门便追了出来。
“小师叔,小师叔!”
掌门焦急的声音传来,邬映月回头,便瞧见他腆着个大肚子,艰难地朝自己跑来。
她站定脚步,眼底浮出点疑惑:“怎么了?”
高掌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此次的魁首彩头,你还没拿。”
“说好的去珍宝阁挑,小师叔难道忘记了?”
邬映月笑了笑:“不用挑,我有想要的。”
高掌门一愣,被肉挤得有点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我听说您的珍宝阁中,有一妖族至宝。”
高掌门心头一跳,下意识否认:“我哪有那东西,小师叔是不是听错了?”
“要不您来我珍宝阁瞧瞧,看得上带走都行——”
高掌门含糊不清地说着,想就此糊弄过去,怎料对面的少女秀眉一扬,好笑道:“怎么,您堂堂的掌门,也玩不起吗?”
站在旁边的青年垂眸,笑眯眯地开口:“掌门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小师叔莫要误会了。”
“没记错的话,玄晶续魂灯应该在珍宝阁进门左手边第三个柜子的顶层,那里有一处机关,去年清扫库房的时候,掌门还让我着重打扫过那里......”
“掌门实在为难的话,不如就让我带小师叔去?”
高掌门幽幽地看向祝鹤来。
“鹤来,我发现你近来话多的很。”
祝鹤来云淡风轻地颔了颔首:“掌门谬赞了。”
高掌门欲言又止,可见邬映月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只得叹息一声,道:“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拿过来。”
邬映月立马换上笑脸,雀跃道:“谢谢掌门!”
“对了,其实您也可以不用叫我小师叔的,平日唤我映月就好。”
这小妮子,脸变得还真快。
“谢我作甚?”高掌门点了点头,随即哼了一声,继续道,“谁让你是我们秘境试炼的第一名呢。”
“你这孩子,有其他法器不要,偏偏要这东西,你拿来有什么用......”
高掌门一边念叨一边转身。
见他要走,祝鹤来有些不放心,连忙追上去,道:“掌门,您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方便,我陪您去。”
高掌门吹胡子瞪眼:“你是怕我掉包吧!”
祝鹤来一脸无辜:“怎么会?”
“掌门,您万万不能这般揣测我。”
高掌门呵呵一笑,转身加快脚步。
祝鹤来走到一半,回头冲邬映月眨了眨眼:“在这等我。”
头顶的天不知何时变了。
先前的阴霾灰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澄如洗的明净蓝空。
一轮耀眼的太阳悬在穹顶,日光直直落下,照得邬映月头顶发热。
师尊先回去了。
邬映月看了眼殿内。
那里乱七八糟的,人还没完全散。
江逾白被一堆长老缠得难以脱身,之前晕倒在地的少女,不知何时醒来,她坐在角落,脸色灰白,眸光黯淡,眼底一片死寂,看起来几乎没什么生气。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她猛地抬起眼,满眼恨意的目光扫来,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
邬映月有些好笑。
她毫不畏惧地对上邵清芜的目光,唇角微勾,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邵清芜像是被她挑衅到,娇美的面容上浮出一丝厌恶,她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干裂的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放、过、你、的。
隔得太远,邬映月听不清,却还是能靠她唇形辨别出她的话。
不会放过她。
会不会太没攻击力了点。
邬映月悠悠打了个哈欠。
邵清芜看着她淡然的样子,素手攥紧,粉嫩的指甲掐进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
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方才还盈满恨意的眼中浮出几分受伤。
等心绪平静一会,她又抬起眼,薄唇动了动,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这次是,我恨你。
恨自己吗?
邬映月有些好笑。
事到如今,她还没明白她的现状是谁造成的吗?
也好。
以后更不用心软了。
邬映月错开她的目光,将她无视得彻彻底底。
邵清芜看着少女伸了个懒腰,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背着剑,步伐轻快地跑向出来的青年。
那青年墨发如瀑,梳着半批发的样式,五官出挑,气质如云,着一身墨青衣袍,紧束的同色系腰带,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形勾勒到完美。
那是......祝师兄。
邵清芜满脸惊愕地看着昔日温和疏离的师兄取出一只四方锦盒放到少女的掌心,其眼中的温柔和宠溺,浓得快要将人溺毙。
他们何时变得如此亲近的?
邵清芜攥紧手,心中的嫉恨再度点燃。
她想做些什么。
可来不及动手,她一侧眸,便瞥见了殿门左侧处,漏出的一截华美衣袍。
墨青色,祥云纹。
这似乎是......二师兄。
察觉到来人的身份,邵清芜心头一跳,她仰起眸,满眼惊愕地对上少年的视线。
只见少年眉心微蹙,从前满是柔情的眸中被冷漠占领。
他唇角紧抿,带着伤的俊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
“阿芜,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你明明知道师尊会做到何种地步,为何还要如此?”
“阿芜,你真的有那么讨厌她吗?”
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
他扶着门框,每说一句话,脸上血色就白一分。
邵清芜的心颤了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她的心,她有些慌乱地支着身子爬起来,朝少年走去。
“师.....师兄,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谢寻舟别开眼,眺望着远处并肩而行的二人。
心脏传来钝钝的痛意,前世的记忆浮出脑海,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回眸望向扯着自己衣袖解释的少女。
“回去吧。”
“师尊应该还要处理这边的事。”
邵清芜一怔,到嘴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有种让人窒息的难受。
“师兄,我.....”
邵清芜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今日出门前,她是给师兄端过药的。
为了让他睡得好一点,她在药中放了点安魂散。
连室内燃的香薰,也是她特意准备的安魂香。
按理来说,他此刻应该在休息,可现在为什么......
“你是在好奇,安魂散怎么没生效吗?”
少年勾唇,眸光冷漠地看着他。
邵清芜想否认,可还未开口,就看见不远处的圆柱后,走出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
他朝邵清芜呲牙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师姐,我担心安魂散对师兄的身体不好,就把那药换了。”
“师姐应该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