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宇文泱和柳丞相正在密谈。
宇文泱在乔将军的军营里安插的眼线传来密信,乔将军追击敌军时于险要之地虎牢关失踪,恐凶多吉少。其副将代掌兵权,瞒下此事,但乔已有多日未出现于人前,怕是影响军心。
“丞相,乔翰舟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柳丞相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心里了然他想做的事,但还是得劝劝,“乔将军虽目前失踪,但并未确定,况且正在战时,此时并非良机。”
“朕三皇姐之子顾越,文武双全,靠着自己在军营里挣了不少军功。他有皇室血脉,又有能力,让他替代乔翰舟也能让人信服。”
“乔将军一事密不发出,顾小将军想接手也是师出无名。”
宇文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森然:“若他有罪,便也是名正言顺。”
柳成坤眉头一挑,“但若他没死,日后怕是会反噬。望皇上三思。”
宇文泱皱眉不悦,只能让他先回,再考虑考虑。
出了门的柳成坤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枯叶落下,尽管他与乔翰舟一向不睦,但心头却难免涌上兔死狐悲的悲哀之感。
钟秀带着一大盒点心来找宇文泱。
宇文泱眉头紧锁,钟秀温和一笑,“嫔妾听闻皇上不曾用膳,担心您饿坏了身子,便自作主张地做了些糕点来。”
“都是皇贵妃娘娘爱吃的,还请您品鉴品鉴。”
宇文泱捻起一块芋泥糕往嘴里送,“这味道与御膳房所做完全不同,细腻绵密,口有余香,不错。”
钟秀笑容更甚,“是嫔妾亲自种的芋头,和德妃姐姐一起做的,味道自是不同。”
在他印象里,德妃一向嚣张跋扈,和别的妃嫔都针锋相对,没跟贵妃斗起来实属遗憾。
“难得你能和德妃相处得好。”
钟秀一愣,“德妃姐姐性情直率,很照顾我,很好相处啊。后宫姐妹们和睦,时常赏花设宴,真同亲姐妹一般呢。都是贵妃娘娘的功劳。”
宇文泱嘴里的糕点不香了。
她又补了一刀,“对了,除了绿常在。”
“这是为何?你们看不上她的出身,孤立她?”宇文泱隐隐带着怒意。
想到小翠哭得梨花带雨,他就心痛。
钟秀诧异,“皇上怎么会这么想?嫔妾也是奴婢出身,也不见被孤立啊。还不是绿常在一直闭门不出,头一回来请安还闹出这种不愉快。”
“亏得贵妃娘娘人美心善,不多计较。宫里有谁不夸娘娘好,连太后都喜欢她呢!”
钟秀喋喋不休地夸赞着安颜,听得宇文泱眉头直跳。
她怎么会这么能收买人心!
真的不能留了!否则日后小翠上位后难以掌控后宫。
宇文泱彻底下定了决心。
几日后的早朝,有人弹劾乔将军通敌叛国,阵前退缩,并且在其帐内找到了与罗国二皇子所通信件,证据确凿。
宇文泱震怒,下令命长公主之子顾越代掌兵权,让乔翰舟于一个月内回京待审。同时将乔家所有人关进天牢,等候处置。
安颜被废位,贬为庶人,暂时禁足在宫中。
宫中流言四起,承乾宫内人心浮动。
安颜没太多在意,等着秋后算账。
小德子悄声汇报,“主子,乔府已安排妥当。牢里也打点过。”
安颜点点头。
乔家人少,仅有乔将军夫妇和乔安远夫妇及一子,除了孩子,都不好找人冒充。
她早就让家里把小侄子送到可信任的朋友家寄养,怕他年幼受不住牢狱的阴寒。至于顶替了他的那个孩子,只能日后再补偿。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此事会有分晓。
安颜叹了口气,看着手腕上的小陨石,也不知道小团子修炼得怎么样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段时间,德妃等人来看过她,太后也派王嬷嬷偷偷来问过,安颜也拒绝了。
都说危难时见人心,“通敌叛国”之罪,信不信的都有,但大部分人也不敢沾上。她们的态度,让安颜略感欣慰。
小容子拿着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蹑手蹑脚地张望四周,悄咪咪地走进来,让安颜忍俊不禁。
“准备逃难去吗?”
小容子神色紧张,“主子!您还笑!都火烧眉毛了!”
安颜假装认真,“让我瞧瞧,你这眉毛,英挺,好看。”
小容子脸色通红,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小容子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想起正事,“主子,这是给您准备的。若是皇上非要治您的罪,你就带着它逃跑吧!”
“奴才曾意外得知冷宫里有一条逃生地道,直通宫外一个偏僻的破庙。等傍晚您换上奴才的衣服到冷宫去,守门的侍卫奴才打点好了,会装作没看见您。”
安颜不禁赞叹,小容子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确有点本事。
“我走了,若是有人发现,岂不是会连累你们?”
“不会的!”小容子斩钉截铁地说。
“奴才会穿着主子的衣服,然后点了整个承乾宫,只要都烧黑了,就不会有人发现的。”
安颜心头一震,她紧紧抓住小容子的手,白嫩的手上掐出了红痕,“我不准!”
小容子笑得很坦然,真诚地说:“为保护你而死,是我的荣幸。”
“我说了我不准你死!听到了没有!”
小容子被安颜的怒吼惊得愣愣的,呆呆地点头。
“可是……”小容子的话没说完,被安颜的手捂住了。
“没有可是。我不需要你用命去保护我,活着,活着陪我走下去。”
“好,我发誓,我会永远陪着你!”
安颜忍住眼中湿润,伸手抱住了小容子。嗅到他身上淡雅且熟悉的花香,她靠在他肩膀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容子浑身僵硬,他从没想过可以离她这么近,手臂抬起,鼓起勇气轻轻搭上她的背。
心里有一颗种子,悄然生根发了芽。
一月之期只余最后一日。
宇文泱意气风发地走向龙椅,今日过后,他就能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
他看着大殿内跪拜的朝臣,大权在握的美妙感觉,使他飘飘欲仙。
丞相告病不在,宇文泱只能示意心腹出列。
“皇上,乔翰舟至今未归京城,是为抗旨不遵,分明是默认了罪名,不敢来京,请皇上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