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原以为擒获“贼首”,便可让“众贼”束手就擒,谁知,他们竟负隅顽抗,一心只想决一死战。
萧君烨的耐心已然告罄,既然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成全他们。
而穆温,从未说过一句规劝弟兄们的话语,他只是挑衅的看着萧君烨,似乎在说:老子带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孬种。
挑衅很成功,可结果却很惨重。
穆温的手下虽是军营里的士兵,但遇上强劲的雷霆司,便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所以,挑战皇权的后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穆温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死尸,眼角流淌出懊悔的眼泪:“兄弟们,黄泉路上你们慢慢走,等等我这个孤家寡人。”
萧君烨冷笑对之:“穆温,本王敬你是一条好汉,也给过你机会,可你不懂珍惜,非要以卵击石,所以,这满地的尸首,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穆温仰头大笑:“终究是我的狂妄自大害了兄弟们一条性命,萧君烨,你赢了。”
萧君烨薄唇轻勾:“本王知道你不甘心,但成王败寇,由不得你。”
穆温无力的看了他一眼:“都说雷霆司的人能够以一敌二十,如今看来,传闻并非虚言,我既输了,那便要杀要剐都随你。”
“本王不是杀神,没有嗜血的爱好,对你的一条人命也不感兴趣。”
穆温心如死灰的闭上了双眼,再也发不出一言。
再说,许靖领着众人往回走,刚至半道,就听到外间兵戈相向的声音,他不由和雨若对视了一眼,而后加快脚步匆匆往回赶。
只是,当他带人赶到时,就见遍地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尸,而自己人,则悠闲的收刀回鞘。
雨若左顾右盼,找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前方火光通明,而那人,正迎面朝光,背脊笔挺的站在那里。
她心下稍定,甜甜而笑奔向前方:“萧君烨。”
耳闻熟悉音声,萧君烨面带笑意,缓缓转过身,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可人儿:“我在这儿。”
雨若依偎在他胸膛,攫取着属于他的温暖,待心中安定,才缓缓退出他的怀抱:“你,还好吧?”
萧君烨温柔而笑,轻轻一弹她额头:“糯糯这是担心我会受伤?”
“刀剑无眼,难免有疏漏的时候,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防备到吧?”
“也是,不过,刚刚我并未参与战斗,所以糯糯无需担心。”
雨若看了看遍地的死尸,便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萧君烨笑了一下:“他们自己找死,不想被我俘虏,那便只能杀光殆尽。”
雨若这才意识到,战神就是战神,即便平日里隐匿性情,可只要上了战场,他就又会变成那个杀伐果断、冰心冷情的地狱战神。
“全杀了?你就没想着要留下一两个活口?”
“他们野性难驯,即便是留,也不会乖乖听话。”
雨若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好吧,都是犟种,根本不懂何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不惜命,别人如何规劝也是徒劳。”
“糯糯不用可怜这些人,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他们的选择即可。”
雨若没说话,而是自斜挎的小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萧君烨接过,反复的观看抚摸,最后大吃一惊:“这是铁矿石。”
“是,且这些铁矿石就产自于云山。”
萧君烨又是一惊:“什么?云山是座铁矿山?”
此时,许靖走了过来,并将他们一路所见都说了出来,最后问:“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萧君烨勾唇一笑:“这里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些人,还放不得。”
雨若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萧君烨笑着看了许靖一眼:“这里的事就交给你来办,本王带糯糯去会一会刑州刺史府的那些人。”
“大人是怀疑这件事和刑州刺史府有关系?”
“刺史方玉泉无故失踪,而底下的人,只写了一封奏折上报朝廷,且这封奏折还迟到了两个多月,而那些人,也不闻不问,这一切,你觉得正常吗?”
许靖摇头:“不正常,他们的所作所为,倒好像是刻意的。”
萧君烨摆摆手:“不管他们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本王都要去刑州刺史府看个究竟。”
“大人且先行一步,待属下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和大人汇合。”
萧君烨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这时,信川、信汉带着被解救的村民走了过来:“主子,这些都是被关押的村民,共计一百四十二口人。”
萧君烨清了清嗓音,略微大声道:“乡亲们,你们受苦了,现在,我带你们回家。”
闻言,村民们激动的是热泪盈眶,顿时就嚎啕成了一大片。
许久,一名年约四十,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大人,您什么时候带我们下山?”
“天亮后,大家就可以下山回家。”
村民们抹去热泪,变得欢呼雀跃,他们受尽煎熬折磨,苦苦支撑着心中的信念,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盼来了曙光。
许靖不禁为之动容:“他们这是在为解脱而高兴?”
雨若回答:“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可不就是被天降的祸事给砸中了?眼下终于得到解脱,自然是喜不自胜。”
“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我若是他们其中一员,只怕会比他们都崩溃的更狠。”
雨若笑着说:“许靖哥哥,你可是雷霆司的首领,怎么能动不动就崩溃?”
许靖一摊两掌:“拿人心比自心而已,我若只是普通村民,只怕做的未必就有他们好。”
“是啊!他们生于微末,低贱入尘,可他们依旧内心向阳、谨慎而活,即使是被任意剥削,他们也没有心怀怨恨,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触及属于自己的那份平淡和真实,这样的人,原才是最鲜活肆意的。”
萧君烨和许靖不禁对视了一眼,心中皆在想: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有哲理?
洞外,已至晨光微熹;洞内,仍需火把照映,方可见视野之内的琐事。
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而为百姓之官,当以百姓之事为己事,若不能平百姓冤屈,还百姓公道,那这样的官,肯定不为百姓所容,此小事都做不好,又何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