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深知自己能这般快醒来,都要归功于木松这些年给自己喂下去的汤药。
小时候她身子弱,自从拜了师父们,其他师父教她练武强身,木松便熬制各种滋补汤药给她喝,喝得她对一些毒药自带解毒功效。
不然先前服用假死药后,她也不会那般快就醒过来,得以自己脱身。
那两名绑匪显然并不明白这人为何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他们也并不在意。
一个柔弱女子,再有能耐又如何,如今她被缚住手脚,动弹不得半分,醒过来也不影响他们进山。
另外一人走过来说了几句,那人才不忿的吐出一口气,走到前面去。
裴文君感觉自己又被他们抬起来赶路,一路上走的似乎并不都是平地,有一定的倾斜,像是在上山。
天空传来一阵闷雷,豆大的雨点落下。
砸在裴文君的头上,她立刻侧过脸去,雨滴又落入她的耳朵里。
不管她如何躲闪,如瀑的大雨尽数落在她身上,脸上,半点也躲不开。
后头那人冲她怒喝一声,对她在滑竿上来回扭动很是不满。
雨水冲刷着上山的路,泥土混合着雨水成了泥浆,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是难上加难。
前头那人抱怨几句,两人寻到一处躲雨的地方,裴文君才免于继续被暴雨迎面冲刷的痛楚。
此处闷热,她身上衣裙本就单薄,此刻被大雨淋湿,女子玲珑凹凸的身段更被凸显出来,她本就生的美若天仙,配上这副身子,在两名劫匪眼前犹如误入狼群的白兔一般。
她对靠近着的危险浑然未觉,只是左右摇头想要将脸上的雨珠甩掉。
耳边响起两个男子叽里呱啦的商量声,而后裴文君听到了绳子被抽开的声音。
突然,她感受到越来越近的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唔,唔,唔......”她犹自挣扎着,想要躲开那带着难闻气味的气息。
感受到身前衣衫被扯开,她立刻翻身伏下,想要借此护住自己。
有一只手摸在她的小腿上,她更奋力的挣扎,抬起双腿去踹那只手,口中呜咽出声。
裴文君的心头涌上深深的绝望,她似一只身不由己的囚鸟,从一处落到了另一处,难道终究是逃不脱?
双眼沁出的泪意已经将她眼前的布濡湿一片,她的神思忽而变得缥缈起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他眉眼清俊,一双含情眼只会在看着她的时候笑的温柔缱绻,鼻头上的痣精致小巧,只会与她在床榻之上时才会浮现一抹红晕。
罢了,所幸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此,那人便也不会再伤心一次了。
朦胧中,她果然听到那人叫她名字的声音,原来人死了之后,是能成为一缕游魂,听到千里传音的,她这般想着彻底失去意识。
李正泽反手又将一人砍倒在地,护住身后之人,出声喊她:“昭昭。”
对面之人跌倒在地,见他出手狠辣,招招是奔着毙命来的,侧目看了一眼躺倒在地早就没了气息的同伴,当下也不强撑,爬起来就要逃走。
李正泽从靴间抽出匕首掷出,飞出去的匕首正好掷在那人的后颈间,穿颈而过,劫匪应声倒地。
看着她瘫软在地,李正泽心疼不已,脱下已经被淋湿的外袍将裴文君包好,伸手探看她的鼻息,方才安心。
自从得知裴文君此次要跟着一同下南洋,青川给他传了信,他带着人混在商队里一路跟来,只为了能远远的瞧上她一眼。
果然,出了海裴文君便不再遮掩面貌,时常一个人立在甲板上发呆。
李正泽每每在其他船上隔着海浪瞧着她一个人吹海风的模样,就心痛不已。
他身子先前本就有伤,又经过一番折腾,尚未恢复,如今日日在船上,愁思不断,还未到岸就病倒了,是以未时刻注意到裴文君的动向。
还是听得青川传信,才知裴文君被人劫走,当下带着几人沿着痕迹四散开一路寻找。
幸而老天厚待于他,天降大雨,才耽搁了劫匪的脚程,让他一路循着踪迹追到这里。
想起刚才那一幕,他依旧后怕不已,那两名劫匪正要对他的昭昭行不轨之事。
思及此,他怒不可遏,当下将裴文君安置好,从那名劫匪颈子上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圆溜溜的头颅滚进旁边的水洼,死不瞑目的双眼展示着他主人生前的恐惧。
李正泽洗净匕首,从旁边砍出一堆草,转瞬的功夫,编制成一个简易草帽,盖在裴文君头上。
抬头望天,见雨势并未有减小的趋势,此处并非能久留之地,当下将裴文君背在身后,快步沿着原路返回。
恍惚间,裴文君觉得又回到了昔日在王府的时光,他总是会将她拢在身前,轻轻亲吻她的脸颊。
他们曾经情深成那般,如今反倒是阴阳两隔了。
“哥哥。”她呢喃出声。
正忙于赶路的李正泽一时不备,被这声惊得险些踩滑跌倒。
已经许久不曾听到她这般呼唤,以往两人在王府床榻之上,每每情浓时,他总会逗弄她叫哥哥。
她不叫,他便故意停下动作,致使节节攀高的她萎靡在半路,终是被他得逞。
“我在。”他喉间滚动几息,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轻声回答她。
不断思索着她醒来后自己要如何同她解释眼前的一幕。
“嗯。”裴文君似是在睡梦中,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身边雨水冲刷密林的声音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狂跳的心。
他抬头,任由雨水冲刷进眼中,带来无尽的苦涩。
有纷乱的脚步声走近,他抬眼望过去,是青川带着人寻过来。
他看见李正泽背后昏过去的裴文君,面色虽略显苍白,神色却难得平静。
青川立刻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脱下来盖在他二人身上,道:“王爷,你伤口还没好,要不让我来?”
“不用。”李正泽将身后之人轻轻往上托了托,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