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
“需要我重复一遍胜利条件吗，姆q？”
“不用了，老师，我记住了。”
“就知道你记不住，那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再说一遍吧。”
“......”
完全没有理会......
准确说，是完全没有在听杨栉的回答。小小的帕琪闭上双眼，于他的眼前来回踱步：
“只要你能取下我的丝带，就算你赢。”
说完，大魔法使狡黠地弯了弯嘴角，于她那因药物而变得呆萌可爱的萝莉脸颊上，出现了一抹轻柔的微笑。
她伸出娇白的手指，指向自己的秀发——
红蓝相间的发带，正绑了四只大大的蝴蝶结，系在她的双鬓之上。
杨栉盘着手，背上绑着他的那把直刀。他单手查了一下手枪的膛内子弹，取下弹匣——然后，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腰包。
那四只系于魔法萝莉发丝上的飘带，此刻如蝴蝶那般，随风飘摇。
......
......
......
看来......需要用点“计谋”了。
已经过了两分钟。
于自己所在的空间里，望着微微喘气、四处搜寻着自己踪迹的帕秋莉，杨栉微微眯了眯眼睛。
少年最清楚自己导师的实力。
想要正面赢下她，几乎不可能做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证明。
如果没有他这于三天前“顿悟”到的能力，如果帕秋莉准备任何保护他的手段，杨栉可能会死在那场「皇家烈焰」当中。
......姑且算是“顿悟”吧。
栉并不清楚，自己所学的“空间瞬步”，到底是魔法，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相对而言，这个能力需要一定的魔力才能启动。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他需要赢下帕秋莉，赢下这位教导自己魔法原理的“老师”。
......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那并不是“零”。
他在盘算任何可能实现的因素。
杨栉的脑海里有了许多种想法，他观察着周围的地貌和环境，思考着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
只要有一定的可操作性，都值得一试。
手腕上电子表的计时器，已经来到第三分十八秒。
只要外界过了五秒，也就是这里经过五分钟，他所在的这方小小的魔法空间，便会迅速崩溃瓦解。
栉仅仅只是做过实验。
他并不知道五分钟后，如果自己还在这里，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周围的那雪白色空间开始缓缓湮灭，就连身旁的符文碎片，也开始在慢慢地裂解。
不行，这种方法太冒险了......
这样，也不可以......
短短一分钟内，杨栉的脑海中飞速掠过无数种可能性，就像一闪乍现的灵光。
但许多种类似的想法，都被栉一个个否决掉了。
......再想想。
......时间要到了。
四分三十一。
四分四十二。
没办法了......
唉，要是能同咲夜小姐那般，随时随地都能停住时间，那该多好啊。
但事实就是，五分钟快到了——
最终，在第五十六秒钟之后，栉心念一动，朝着自己刚刚所发射的子弹传了回去。
他能将闪雷灌入金属，进而实现短距离的“瞬间移动”。
那枚脱力落于草坪上的弹头，正好在走动着的帕琪身后。
......
......
嘶啦——！
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响起，栉于魔法使的后边凭空显现。
他收起刀，不等眼前人反应，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捞了过去——
目标直指她鬓角的发带。
小小的帕秋莉，感受到栉重新出现之后，她微微一笑。
......出现了。
帕琪并没有选择立刻转身。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触空中，一阵由地而生的旋风环绕自身，将杨栉吹飞两丈开外。
霎时，栉的左手食指，与帕秋莉鬓角的蝴蝶结，以毫厘之差堪堪相碰。
但也只是相碰而已，只一瞬间，就被重新拉回至遥远的距离。
啧，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行哦，栉——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你拿到呢？姆q~”
大魔法使带着可爱的口癖说道。
她微微偏头，于秋日的暖阳下，稍稍整理了一番在战斗中略显麻烦的女仆长裙。
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让你赢啦。
......毕竟，这事关小恶魔会不会待在自己身边呢。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将书中的那张屏障卷轴悄悄收起——既然杨栉没有事，那这个符文便用不上了。
不过......
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输掉了......
帕秋莉承认，自己刚刚大意了。
与此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同，她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
她看过那么多魔法，也创作并写了那么多魔法书籍，却单单对杨栉的这种能力感到陌生。
老实说来，只要是与魔法有关的事物，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前提是，帕秋莉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解读。
先试试他的极限吧。
自己的这个小学徒，还会带来些什么惊喜呢？
有点期待。
嗯，用什么办法比较好呢？
......有了！
借着现在的样子，帕琪似乎是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些漫画内容......
稍稍干咳了几声后，她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小嘴，故作嘲讽般地偷偷一笑：
“诶～～不会吧不会吧～”
说出这句话时，帕秋莉的声音，故意变得既呆萌，又稚嫩。
身体变小了，魔力也下降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够用——不过，再拖延一会时间也好......
少女稍稍歪了歪小脑袋，狡猾地弯了弯嘴角，眨了眨淡紫色的晶瞳：
“小栉，你不会真的打不过吧——我刚刚只用了三成力哦？”
字里行间里，充斥着一种小小的古灵精怪。
“...噗——”
此时......
于草坪上，刚刚接过咲夜手中杯子的小恶魔，差一点，就把喝到口的红茶吐了出来：
“帕、帕秋莉大人......”
她咳嗽着，头顶的蝠翼以及背上的恶魔翼，同时轻轻抖了抖......
那是帕秋莉啊！
......红魔的魔法使啊！
帕秋莉大人平常是很可爱没错——但她是除了咲夜以外，红魔馆里最冷静、也最有气质的少女了......
看着那只“雌小鬼”般的魔法使萝莉，听到那生硬无比的嗓音和语句，小恶魔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脸颊酝上一层淡淡的羞粉，绯发少女忍不住用手抚了抚自己的粉额。
完了，不该给主人喂药的......之前连杨栉那样的性格都会变的来着......
“您是偷偷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书啊？！”
“......”
栉有些无语，他张开了嘴，想说些什么。但少年总感觉到口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去......
好奇怪的帕秋莉，没见过呢。
......不管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将手中之剑插在地上，说道：
“老师。”
“咳咳......你说。”
少女稍稍正色，用手取下了自己手中的魔导书，收起了那奇怪而稚嫩可爱的话音。
“我曾经养过一只猫。”
杨栉微微一笑，右手持枪，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自己准备的物件，继续说道：
“它只有在被人抚摸额头时，才会喵喵叫——和您很像。”
“...我......”
现在，轮到帕秋莉说不出话了。
见自己的话毫无效果，她才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呆萌小萝莉的脸颊上，开始微微染上羞红。在自己尚未被害羞填满小脑袋之前，她赶紧着手凝聚法阵——
毕竟战斗尚未结束。
......好。
先选定位置。
杨栉沉下身躯，他举枪扣动扳机——但却并不是瞄准眼前的少女。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于众人的眼前，少年的行为非常怪异，他毫不犹豫地乱打乱射，开枪随意且果断，但他却完全不管枪口的位置。
也就是说，除去观众席的方向之外，子弹在疯狂乱飞。
对。
九发子弹。
不同方向。
从天上看去，杨栉用子弹画了一个近似的圆。
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准确说，不瞄准的话，能打中，那才是怪事......
枪焰炸响，于火药和金属碰撞的轰鸣中，栉举起弥漫着硝烟的手枪，轻轻一吹。
枪口的烟雾缓缓散去，栉就像无事发生那般，将手枪插回枪套。
......耍帅吗？
和众人一样，帕琪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过，她并没有停下自己正在凝聚的魔力。
帕秋莉轻柔地飘起娇小的身躯，低头，细细咏唱：
“hydrating all things, the poetry, the sharp——all in the wave......”
少女闭上双眼，将白皙的双手轻扣在一起：
“「princess Undine」.”
「水精公主」。
深蓝色法阵亮起之时，似乎连空气中的潮湿气息，也加重了几分。
少女接过空中的黑色魔导书，她身后的魔法圆环，由蓝转为危险的亮红。
帕秋莉睁开了双眼——
淡紫色的眼瞳，变得如海般深邃湛蓝。由空而生的水流环绕着她。
与此同时——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住了湖边的整片洋馆。
晴空万里的秋季，天上却凭空出现了几朵乌云，遮住了高悬着的太阳。
贴心的咲夜早已为大家备好雨伞。
阳台上的蕾米，盘起双臂，用手轻轻地托起掉落的雨滴。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但，帕秋莉并未着急施法攻击。
高高飘起的少女居高临下，身后如水般温柔的公主虚影，与她的身形缓缓重合。
“......栉，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一刻，魔法所带来的力量，就像历史中述说的那般。
顷刻间翻云覆雨、滋润万物。
“施展你想使用的能力，然后——”
她看着身下的少年，微微一笑。
杨栉站在烈阳照耀后的一片焦土之上，单手立剑于地。
“......向我证明你自己。”
话毕，少女轻轻抬起了右手。
无数的水流，带着浪花，裹挟着泡沫，由法阵周边的符文翻腾而生——它们，一齐瞄准了地上的杨栉。
“......好。”
面对漫天的水流与洪波，栉看向天空。
那里，雷声轰鸣着。
他拔出了地上的妖刀，迅速向天空举起。
于醉境中，这样的力量，他曾经使用过一次——
当时，他还尚是“杨稚”的身体，却能依靠这份力量打败几乎不可战胜的强敌。
......为我所用吧。
栉身旁那本漂浮着的魔导书，在这场战斗里，第一次打开书页。
如巨木般粗的雷电缠绕着，旋转着，冲下天空，钻出雨滴，扯碎一切它与少年间的束缚。
它像是一条凶狠的巨龙，带着怒吼，一路向下。
心念之间，它借由魔法的闪电灌入杨栉的直剑当中。
引动天雷......
顷刻后，栉左手举着那把略微颤抖着、充斥着自然力量的利刃，对准了天上飘着的帕秋莉。
就如那桀骜的决心。
......好。
他抬起右手，将先前准备的东西往上一甩。
一枚如同卡片、却异样地显得厚重的物体，从他的手中带着狠劲，朝着少女飞驰而出——
帕琪微微侧过身，那些物件如飞镖般锋利疾速，飞过往下倾泻的水流，擦过她娇小的身躯。
在余光中的微微一瞥里，魔法使于片镖之上，看到了熟悉的图案与文字。
红心A。
是扑克牌。
不过，整张牌是由纯钢打造，边缘开刃。
厚重的卡牌，于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那丝光芒掠过帕琪的双眼。
那就像......
宣战前的令箭。
......
“诶？那是前天杨栉找我要的呢——现在就用上了？”
受大小姐的命令，为众人分发好茶水的咲夜微微一愣。
“......扑克牌吗？”
美铃有些好奇，她轻轻一笑，问了问。
“不是啦美铃，他是来找我要飞刀的......但是——”
听到咲夜的回答，一旁同样坐在草坪上的妖梦微微一笑，戳了戳空中的半灵，接过话：
“不经过练习的话，飞刀很难用出成效，还容易伤到自己，对吧？”
咲夜点了点头。
“等一下......”
似乎想起什么，小恶魔低下头迅速回忆着。半晌，她怔怔地问道：
“咲夜......你给了他多少张类似的牌？”
“就一整套啊，54张，装在一个皮革制的小包里。”
“......他、他昨天写了相同数量的符文——”
......
栉并不精通魔法——
至今为止，他只能使用身上那可怜的魔力，运转一些事先写好的魔法卷轴。
他不会飞行，也没有太好的悟性。
即使拥有了操控“电”的本领，杨栉也没有对应的使用方式，也施放不出强大的能力。
甚至，就连闪雷，他也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借助乌云和雷雨。
但没有悟性，并不代表他笨。
他敢去做，敢去尝试——这是他真正的可贵之处。
帕琪很欣赏这一点。
符文可以镌刻在大部分实体上，而电与磁，是相互的。
只要利用好“电”，是能够操纵金属，能够操控一些轻盈的物件的。
虽然他无法使用全部的扑克牌......
但，就目前来说，使用六张能“听话”的飞镖虽是极限，但也足够了——
栉不指望依靠这样的奇巧玩意。
这要是真的能伤到自己那经验丰富的“导师”，那才算是奇怪——但如果能干扰到她，就完全够用。
比如......现在。
帕秋莉老师不擅长应付近身战斗，面对这张像是跟定了她的“红心A”，她也只能稍稍避让。
再堆点数量上去......
杨栉微微一笑，左手凝出一团雷球，往地上一炸。
利用这阵能量的反冲力，只一瞬，他便高高跃起，堪堪擦过涌来的高速水流，向着空中的少女冲刺而去。
然后——少年轻轻一甩，四张扑克“飞镖”如一抹银色的彩虹，划出一道柔和的曲线，同时飞向眼前的帕琪。
“......诶？！哪有你这样用魔法的啊，我不是这样教的吧？姆q！”
看着杨栉把魔法用成了“扑克飞镖遥控器”，小小的帕秋莉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情绪显得很复杂，可能是生气，亦或者是高兴——
真是的......
这场战斗过后，无论输赢，一定要把栉的这个坏习惯纠正过来。
不然的话......
他对魔法的理念和利用方式，不就和那只黑白小老鼠一样了吗？
虽然这样用魔法，也不差啦。
想到这里，帕琪伸手操控起水流，准备把杨栉从空中直接打下去。
少年自然见到了她的动作——
砰——！
砰砰——！
栉毫不留情，抬手就是三枪。
用于压制对面的这一招，从面对妖梦那一战之后，栉就学会了——非常好用。
百般武艺，百般招式，此乃枪法......
不知道哪位圣人说过，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
虽然栉的枪法并不好。
咳咳，总之！
最后，帕秋莉还是暂时放弃了抬手，面对飞驰而来的子弹，她只好和之前一样，稍稍偏开身体躲避。
事实也是如此。
于空中仓促打出的三发子弹，也只有一枚稍近，对小帕琪有一定的威胁。
然而，在子弹远远掠过少女的身躯之后，之前那枚“红心A”从她左边飞来。
......再躲吧。
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扑克牌那锋利的边缘，划过可爱的黑白色女仆装围裙，带起一团相交的丝线。从帕琪的腰间轻轻擦过。
在这之后，这张“红心A”势头大减，重新向前飞行、拐弯、蓄能。
两次动身躲避......
这让她想起了先前于红雾异变之时，与神社的巫女展开的弹幕对决。
帕琪不擅运动。
在这种游戏规则下，为了避开弹幕且不用魔法，自己当时还是蛮吃亏的。
紧接着，是一张“红心2”，一张“方片3”，还有两张“红心4”与“红心5”。
诶，时机真好——每次都在要抬手、或者是要有动作的时候，就飞过来了......
它们分别在空中打了个转，从四个方向疾驰而来。
小小的帕秋莉一边轻盈地闪过各种卡牌，一边在余光一瞥中确定花色与数字——
嗯，可惜那张“方片3”，不然就直接有“同花顺”了......不对不对！
现在，可是在打架诶！
或许是故意放水，亦或许是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帕秋莉在整场战斗中都慵慵懒懒的。
不过嘛......
这么大意可不行。
虽然很想见一见杨栉的那道“天雷”，顺便借此给他个教训，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放松。
还是老老实实用护盾吧，也方便一些——这些扑克牌虽然蛮有意思，不过也挺让人心生烦闷的。
想到这里，少女心念一动，一道魔法屏障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的护盾连子弹都能挡，这种飞镖，自然不在话下。
随着符文轻轻一振，打在圆障上的五张扑克，就像拔掉了电源插头般迅速坠落。
搞定。
帕秋莉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手，将护盾撤去。
好了......
等一会......
我最开始，是要干什么来着？
药物的作用，让帕秋莉的思考方式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紧密了。
毕竟，是硬生生从一位少女变成一只萝莉......和蕾米莉亚大小姐一样高。
自然，她有时候，于战斗之中便会松懈。
等到她想到自己原本的计划之时，她才惊觉：
不知何时，杨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