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
如今距离之前的岁首。
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的日子。
而那些被分封到了封地的公子们。
早已是陆陆续续的前往了各自的封地。
并且还带上了大量的随从。
有些公子的老师，并非朝廷重臣。
也一路跟着去做那封地王国的太傅，治理一地去了。
所以最近咸阳城内的人口倒是出现了些许的下滑。
当然，这点儿人口下滑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咸阳的繁华。
毕竟，哪怕直至今日。
依然断断续续有着贵族在向着关中迁徙。
一位颇有眼光的贵族见到此景后，暗自感慨道：
「如今这秦人的江山，倒是越发的稳固了啊！」
「我等关东贵族，从天下各地迁徙而来。」
「而诸公子们，现在又被分封到天下各地去镇守各处。」
「长此以往，秦人对天下的掌控显然会越发强大。」
「更何况如今的秦人，还有神奇的仙术相助。」
「也许这大秦......真的能够绵延万世啊。」
「不过......既然六国已经覆灭。」
「那我现在其实也算是秦人了，大秦若是真能绵延不断。」
「对我的子孙后代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咸阳的生活，确实挺舒服的。」
这位贵族一边在酒楼内吃着菜肴，一边感慨不已。
——
像他这样的贵族还有很多。
原本不少怀有别样心思的关东贵族，在来到咸阳后或多或少的都被“腐化”了。
有的是因为咸阳的各种美食。
有的是因为咸阳的繁华。
有的是因为仙术的神奇。
有的则是因为科举成功入仕。
......
总之，这些各地迁徙而来的贵族们逐渐忘记了故国。
反而开始习惯起了在咸阳居住的日子。
就在贵族们“乐不思故国”的时候。
——
咸阳城外，此刻则是集结了一批近万的人马。
今天，乃是扶苏领兵西征的日子。
由于距离冬日结束已经不远了。
所以如今咸阳的天气温度，正在逐渐的回暖。
虽然北方依然较为寒冷。
但是等到他们行军到北地途经上郡的时候，怕是北边的雪都要化了。
所以扶苏便集结好了士兵，开始向西域前行。
故而此刻，正有不少人在为其送行。
嬴政和李意以及诸多大臣自不用说。
扶苏西征，他们自然是要到场了。
还有一些尚留在咸阳的公子。
比如说胡亥，此刻也正在此地。
而且这胡亥，泪眼还有些婆娑。
“兄长他——终于要走了啊！”
“从此之后的咸阳，才是真正的天高地广啊！”
天知道，他胡亥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不仅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跟着兄长扶苏学习儒学。
时不时就要被兄长言语说教一番。
吵架几乎吵不过兄长，就算吵过了......吃亏的也还是胡亥自己。
扶苏会带着他一起受罚，让大家一起啃馒头。
而这样的日子......几乎持续了一整个冬天！
所以在得知兄长今日总算是要出发了，他一时间激动的几近落泪。
而扶苏看到之后，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
看来......自己最近对幼弟的教导已是卓有成效。
如今幼弟这番真情流露，这才是兄弟之间该有的样子啊！
扶苏想到此处，不由得想到了这些日子和幼弟一同探讨儒学的美好时光。
一时间也是鼻头微酸。
感慨不已的道：
“幼弟，你如今已有几分君子之相了。”
“不过日后还需谨言慎行，打磨自身的品德，成为一名真正的君子。”
胡亥闻言连连点头。
如今兄长都要走了，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讨嫌话以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即开口说起了漂亮话：
“放心吧兄长！”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待兄长走后，胡亥一定会谨记兄长的教诲，成为一名真正的君子的！”
淳于越见状也是微微点头，称赞道：
“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少公子知耻而后勇，如今亦是大有长进啊。”
扶苏听到淳于越开口。
则是转头看向自家老师，恭声行礼道：
“老师，日后扶苏不在咸阳。”
“关于幼弟的教导，就拜托老师您了。”
淳于越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的眼中似乎隐隐闪过了一抹泪花。
哎......一把年纪了，就是有些看不得别离。
淳于越深知，扶苏此去山高路远。
光是来回路途就得耗费个半年的光景。
更别提还要征服西域诸国了。
而自己年纪已是不小了，最近还时常头晕眼花的，似乎患上了某种疾病。
说不定是命不久矣。
所以，待到扶苏回来的那一天......自己怕是已经成为一捧黄土了吧。
故而此刻的他心中充斥着浓浓的离别之情。
只不过碍于面子，不会真的落泪罢了。
而不远处的嬴政，在见到长子即将远去后。
心中亦是有着不舍之情。
只不过，嬴政没有淳于越那般浓烈罢了。
倒不是说嬴政对扶苏的感情不如淳于越深厚。
而是......最近从咸阳城离开的公子太多了。
嬴政已经逐渐习惯了。
而且......嬴政知道。
只要在几年内将通往西域和天下各地的铁路修好。
那么日后他想要见扶苏以及分散在各地的诸多公子，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至于西域沿途的诸多城邦阻隔，难以搭建铁路的问题？
嬴政倒是没放在心上。
毕竟派扶苏西征，不就是前去解决这沿途城邦的吗？
而且......这西域，也是嬴政眼中最没有威胁的一处地方。
那北边草原上的胡人，好歹还有着擅长骑射这一优势。
南方百越诸部则是群山环绕，蛇虫众多，攻打起来颇为不易。
唯独西域这边，完全没啥值得称道的地方。
硬要说西域有什么强大之处......那可能就是太穷了吧。
没错......西域实在是过于贫瘠了。
气候又恶劣，天灾不断。
以至于此前历代的秦王以及曾经的嬴政。
压根都没有升起过攻打西域的念头。
这也是西域城邦，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太偏僻了......以至于勾不起中原国度的兴趣了。
秦国好歹也是一路向西融合了不少西戎部落的国度。
但是为什么融合到陇西一带就停下了，转而开始攻打硬骨头六国呢？
难道是他们打不过西边的蛮夷吗？
那还不是西边打下来，也没法获利。
实在是让人没有继续攻打的欲望啊！
而且秦国因为称霸了西戎一带后，还被中原国度鄙夷是西戎虎狼之国，受到嘲笑。
历代的秦王对此皆是知晓。
不过大多时候受限于国力原因，只能隐忍。
所以，等到实力足够后直接改变了作战目标。
咱们不往西边打了，咱们往东边打......问鼎中原去。
然后，才有了如今一统九州的大秦。
——
所以此刻的嬴政虽然心有不舍，但是也还不至于像淳于越那样，觉得日后再难相见。
毕竟秦国数百年前的先祖秦穆公，便已做到了称霸西戎，开辟千里疆域。
乃是春秋之时的霸主。
虽然最终因为殉葬了大量的人才，导致国力衰弱使得秦国疲弱了许多年。
但是所幸，经过前几代君王励精图治。
秦国再次屹立在了中原诸国的顶峰。
到嬴政之手后。
秦国则是更进一步，做到了真正的问鼎中原。
“我大秦数百年前便称霸西戎，如今更是问鼎中原。”
“不过......这还不够。”
“这天下，可不止有中原啊。”
嬴政望着扶苏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喃喃道。
自从岁首之后这一个多月以来。
咸阳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嬴政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个更为远大的目标。
——
扶苏所统率的军队，真正能够作战之人并不多。
满打满算，也就四千人。
而剩下的五千人，则是负责粮草运行的后勤保障人员。
以及仙术府提供的一大批随行的「探险方士」。
还有仙术府内部的那些对西域十分感兴趣的方士。
他们打算前去西域进行实地考察，找寻各种稀缺之物。
所以这批近万人规模的队伍，除了开拓边疆外还有着各种各样的任务。
由于李信如今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北方送来耕牛。
所以这支队伍，配备了大量的牛车。
牛车上装着大量的援助武器，还有诸多粮草以及各种各样模样奇怪的工具。
——
楚地的项伯，呃......昭伯？同样夹在于人群之中。
只不过此刻的他，略微有些茫然。
按理说......他是来打探仙术府消息的......可是为什么最终打探到西域去了呢？
来到咸阳这几月，他天天都在学习各种各样的“生存技巧”、“寻找矿石”等本领。
虽然项伯识字困难，但是识图却没什么问题。
而且由于项伯十分认真的缘故，在识图辨物方面学得颇快。
再加上身强力壮的缘故。
这使得项伯在探险方士中，也属于较为出众的那一批。
如今更是一支探险小队的队长，副队长则是少年牛黄。
当然，每支队伍......总共也就四个人。
“算了，我这终究也是进入仙术府了。”
“虽然和之前预想的有所不同，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今日已将近日的见闻写信交给昭兄了，也算是完成族兄交待的任务了。”
项伯坐上一辆牛车，抛弃了心中的杂念。
一旁的少年牛黄则是一脸的兴高采烈：
“大叔，我们要前往西域了！”
“日后若是立下大功，仙术府便会有各种赏赐。”
跟随两人一起的，还有两位队员。
只不过这两个队员，平日里和项伯一样有些沉闷。
而且总是拿着个小本子，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项伯虽然好奇，但是却因为不识字。
所以，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
牛黄倒是识字，看过他们书写的内容：
“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在写日记吗！”
“也是，此去西域定是有许多新奇见闻，看来我也要写日记！”
故而这驾前去西行的牛车之上的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在抱着小本子写日记。
唯独项伯百无聊赖的在数车轮子，毕竟只有他不识字。
当然，他也不是闲着无聊。
这是仙术府交给每支探险小队的任务之一——丈量土地。
探险小队的牛车车轮乃是特制的，每转动两百圈即是一里地。
并且上面还有显眼的标记，易于数圈。
据说这是为了日后能在路上搭建什么铁路。
这路不都是泥土吗？
竟然还有铁的吗？
项伯不懂。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数着圈数。
并且每过十里地，便留下一处标记。
同行的百驾牛车上的探险方士，一路上全都是如此。
以此来确保测量里程的准确性。
项伯数了一整天，只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满脑子都是轮子转圈圈。
一旁的少年牛黄，则是在绘制着每日行进的地图。
这也是仙术府的任务之一。
由于地图上要进行文字标注，所以这个任务便交给了牛黄。
随行的两位队员则是负责辅助两人的。
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
一行人，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抵达上郡。
——
上郡。
此刻的上郡积雪已经日渐消散。
扶苏领兵途经上郡，自然是要路过蒙恬的驻地。
而抵达上郡，也就意味着即将离开秦国的疆土了。
到时候从河南地出发，向西方行进即可深入西域。
故而扶苏打算在此处休整一番。
同时， 他也准备去拜访一番驻扎此地的蒙恬。
“蒙恬将军，这里为何有不少的匈奴胡人？”
扶苏望着驻地的匈奴，有些讶异。
蒙恬闻言则是解释道：
“公子不知，这匈奴草原......最近有些动荡。”
“这些匈奴，皆是逃避战乱所以才投奔而来的。”
扶苏听后更是不解：
“动荡？”
“这草原上......近日发生了什么吗？”
蒙恬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匈奴那头曼单于突然暴毙。”
“这匈奴内部，已经开始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