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习武之人,长年累月地运气练功,自然身轻体健,与你们深闺妇人不同,体内没什么寒气。”
素简一边解释,一边沿着路轻轻的脉络探查底细,道:“至于这不能说话的哑疾,我也能治。”
孟婉兮眼睛陡然间亮起,顾不上自己了,欣喜道:“素简姑娘医术果然了得,不愧是柳云神医的亲传弟子!还请素简姑娘为轻儿诊治,诊金多少我们都付。”
素简:“好说,现在就给钱,五千两。”
“好!”孟婉兮立刻推门出去,喊路小白回来付钱。
路小白冷着脸走进来,看了素简一眼,不满道:“这次又要多少。”
素简冷冷回道:“一万两。”
路小白停住掏银票的手,道:“你坐地起价啊,刚刚不是和我怕主人说五千两吗?”
素简冷笑着看他,路小白顿了顿,才知道不对。
素简讥讽道:“路小白,男女有别懂不懂?女孩子的事你也好意思偷?”
路小白理不直气也壮:“你功夫不如我,根本听不出我就在周遭,才要耍诈言语试探,何况,何况主人让我出去的时候,我有走得远远的!”
“那我给宁王妃诊脉呢?你也不在吗?”
“不在。”
“当真?”
“……当真!”
“说谎的人舌头会烂掉!”
“不要说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鬼话!”
“……”
“……”
孟屏君拉着孟婉兮坐在床榻上,看着二人吵架,倒是看出了些新东西,好奇地问道:“他们二人相识多久了?”
孟婉兮摇摇头,同样探究地看向正斗嘴的二人。
路小白耳尖,回道:“主人,她和乌木一伙的,总骗咱们的银子。”
“钱货两讫的生意,怎么能说骗呢?”素简据理力争,道:“奇货可居的道理懂不懂?你自己要的东西稀奇古怪,就比如南疆的墨莲,天下除了乌木可谁也搞不来。”
孟婉兮怕长姐细问,要是知道那墨莲怎么一回事,肯定会说她为了男人没出息,忙道:“小白,快把诊金付了。”
路小白数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给素简递过去,嘟囔道:“可刚刚她明明才要五千两,突然就涨价到一万两,好好一个大夫,非得当奸商……”
素简仔仔细细检查银票后,便将银票叠好往胸衣里塞,唬得路小白即刻转身,不敢抬眼看她。
素简收好银票后,才开开心心道:“我就喜欢你主子那样痛快的主顾,就你个当护卫的不懂事,付诊金都抠抠搜搜的,是你的钱吗?你就心疼,给你姐看是否沾染了极寒之物五千两,治哑疾五千两,加起来可不是一万两吗?”
路小白不想和她吵,忍了又忍,半天憋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路小白不与你这种女子中的小人计较。”
素简正要反唇相讥,孟婉兮怕他二人扯起来没完没了,赶紧制止道:“小白,不得对素简姑娘如此无礼!”
路小白撇了撇嘴,敷衍道:“是,主人。”
素简看路小白被训,满意地点点头,道:“路小白,你也别不服气,虽说这哑疾不难治,但能治好你姐姐哑疾的,这世上可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我了,对我好点吧。”
孟屏君有些糊涂,疑惑道:“轻儿的病也和我长姐一样,是别人不让治好的吗?我娘亲当时请了陵川许多名医看过,给轻儿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最后皆束手无策。我娘亲怕她年纪小,药吃多了反而坏了身子,才没继续寻医问诊。”
素简收下银子心情舒畅,闻言客客气气道:“没人故意不治她,相信我,当时陵川的杏林高手皆已尽力了,只是时机未到。”
孟婉兮与孟屏君对视一眼,皱眉道:“这治病还需讲究时机的吗?”
素简高深莫测地道:“花开花落自有时,这不会说话的人要说话,当然也需天时地利。待他日时机到了,我素简定分文不取,宁王妃这多给的五千两,便当来日预付的诊金。”
路轻轻感激地看了素简一眼,向她抱拳行礼致谢。
“不妨事。”素简提上药箱子往门口走去,和孟婉兮等人告别道:“脉已诊了,病也治了一半,你们姐妹肯定也有话要聊,我就先走一步......都站住别送,千万别送,我自己能回,告辞。”
素简干净利落地走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各自神伤。
最终,孟婉兮斟酌再三,对孟屏君开口道:“姐姐,我想和离了。”
孟屏君昨夜刚从萧珩岳那里得到消息,今天就听妹妹亲口说出来,心情到底不一样。
她叹息道:“只怕王爷不肯答应。”
孟婉兮想着姐姐身上未解的毒,想着姐姐每月必得发作一次的癔症,还是不忍孟屏君过度为她担忧。
她解释道:“姐姐,我今日去八仙楼,就是为了见见未来的宁王侧妃柳玉莹,夫君说与她两情相悦,或许她能帮我劝动夫君,签下和离书。”
事实上,孟婉兮不敢告诉路小白和孟屏君的是,一开始她约见柳玉莹,不是想让柳玉莹劝服萧熠写和离书的。
她想要威逼利诱,无论如何,只要柳玉莹肯松口退婚,她必定有办法劝太后收回懿旨。
她在萧熠身上投入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要割舍这个男人,必定伤筋动骨。
孟家虽是望族,在朝堂上却如履薄冰。
为了不惹帝王猜疑,让皇帝和赵太后信孟家不会借着两个女儿弄权,孟婉兮就连年节都不敢回娘家,生怕和爹娘走得稍微近些,就有朝臣递折子又参父兄一本。
嫁给萧熠,是一支开弓后不能回头的箭,而她把整颗心寄放在萧熠身上,更是一场豪赌。
很显然,孟婉兮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
她赌输了。
与萧熠同床异梦的这三年,和离二字在她心中滚了千百遍,却还是在昨日说出了口。
可直到今日,连番刺激下,孟婉兮才坚定了要和离的心。
她那么谨小慎微了,却还有人要害她,要让她无儿无女承欢膝下,不得不看着已经离心的夫君另娶,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荫妻蔽子。
到头来,情情爱爱的,哪有保住性命重要。
孟屏君却不认同柳玉莹有本事影响到萧熠,和孟婉兮分析道:“柳玉莹年芳十七,长居闺阁之人,如何在京都避人耳目,与宁王暗通款曲呢?宁王才和她见几次,未必真有什么深情厚谊,和离之事,只怕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