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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声音在空中消散。
店家‘妈呀’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摘掉身上的围裙,忙三火四的关灯关门,一溜烟的跑了。
符晴同样拉着我,慌里慌张地走了。
路上她惊魂未定的问我,“你刚刚是怎么瞧出来的?”
“可能是干这行的敏感吧!”
符晴不解,“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下,但也不是夜半三更,他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街上还那么多人,难道他一点也不怕吗?”
“这老头有点道行,要不是他喝了这么多酒,我都没发现他不是个人。
你也不用怕,没事的,啊。”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劝她,被吓可不是小事情,胆子小的能被吓死或者吓疯。
可一进家门,符晴还是发烧了。
她跟老头同喝了一壶酒,沾了阴气,还被那老头给吓破了胆,三魂七魄不稳固,所以身体出现了反应。
我在给她处理了之后,一直在她房间陪着她。
她连睡觉都不太安稳,一直胡言乱语说‘不喝,我不喝’。
今天这事是偶然,但也同时给我敲响了警钟。
为何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跑出来?
难不成玄武城,近期不太安稳?
我在符晴的房间守了她一夜,第二天上午她才开始退烧。
瞧她没什么事了,我洗了个澡,正准备回房间补一觉。
没成想,昨天那个酒坊的老板,竟然寻到了家来。
我听传话的人说是他,还挺意外的。
他应该是有点人脉,不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
待我去会客厅见他时,他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姑娘…哎呦,我的仙人啊!
是我昨天有眼不识泰山,我也不知道,你是那么出名的卦师啊!
而且还是咱法王的女朋友!
你瞧瞧,我要是知道有你给我坐镇,昨天我也不至于吓跑了。
真是让您看笑话了!”
我笑着摇摇头,“本能反应而已,你今天找我是?”
他连忙在裤子上擦擦手,伸出手道:“我叫蒋勋。”
“符如因。”
我伸手回握。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好奇地问。
“哎!
我是和我旁边茶楼问的,茶楼那几个店员知道你的身份。
我这鼻子下面长嘴是干嘛的?
我左打听,右打听,最后就知道了。”
他说的轻巧,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找我是…?”
他这才进入主题,“我是来给您送些酒当谢礼,这些酒都是不对外售卖的,你先尝尝,要是爱喝哪款,以后我再随时给你送。”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他摆摆手,“不是的,昨天晚上我的电话被人打爆了!”
“为什么?”
“买酒。”
“买酒?”我与他确认。
他点头,眼底有些难掩的兴奋,“是的,大家是在门口牌匾知道的我的电话,好多人打来找我买酒。
我问他们为什么找我买酒,你猜他们怎么说?”
“嗯?”
“他们一个个都说,不是说自己的父亲托梦了,就是说母亲托梦了!
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大姨,反正都是托梦来的,点名要喝我家的酒,还都要七十度的!
这个要五斤,那个要十斤,现在家里的酒都不够卖了!
昨天那老头真没骗我,这顿酒他没白喝,我家现在门口排队都排到街外去了!”
我轻笑了声,没想到那老头还挺守信誉,言出必行。
“那恭喜了。”
他一跺脚,“哎!
要不是你昨天出面阻拦,我俩指不定得要闹成什么样呢!
以我得性格,我肯定得让他一直喝!
要是把他给得罪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真是太感谢你了,符姑娘!”
他左一句‘感恩’,右一句‘感谢’的说了半天,直到我答应把酒收下,他才火急火燎的离开。
好不容易将蒋勋送走,我神情疲惫的揉了揉肩,想着这回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从会客室走出去,见梵迦也带着人,风尘仆仆的从大门进来。
由于我俩昨天闹得不是很愉快,加上符晴生病我一夜没回去,所以下意识想要赶紧逃离。
离他越远越好!
他身边总是前呼后拥围着很多人,我随意扫了一眼没太留意,转身加快脚步往后院走。
“如因。”
我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但不是梵迦也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因?”
直到那抹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我这才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他远远站在那里,隽秀的面容一点点映进我的眸中。
不染?
是他吗?
我…我没认错吧?
几年未见,他看起来成熟许多,气质越发矜贵。
他一身西装剪裁得体,外面套着一件咖色的羊绒大衣。
光洁白皙的面庞,硬朗中透着温润。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毛,一双眼眸深邃。
他变了好多,但他望向我的眼神,又似乎没怎么变。
“大师兄?”
他大步朝我走来,到我面前一米时停下脚步,柔和的眼中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呼吸频率越发快了起来。
他长高了许多,我还是得像小时候那样抬头看他。
他也如曾经那般,走上前伸出手来,像摸小狗一样在我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
“小姑娘,好久不见。”
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如和煦的风。
我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不是梦吧?”
他弯起唇角,却略显苦涩。
我们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千山万水。
“不是,是我回来了。”
我眼底泛红,心里五味杂陈。
一些陈年旧事,一帧一帧涌入我的脑海,疯狂的拍打着我的每一根脑神经。
这些年,我曾偷偷的想过,不染到底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即便他选择回家认祖归宗,也不至于彻底消失人海,了无音讯吧?
起初我以为,他是认为霍闲在怪他,所以他才不敢找我们。
后来得知,他和我妈私下里一直有联系,还每个月给我们汇钱。
直到师父消失,他也从未间断过对我们的救济与帮扶。
他回家是为了给师父拿钱看病,其实这点我和霍闲一直心知肚明。
可我让我妈把钱都还给他,他也未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更别说露面了。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垂下头,躲避开他的注视,略带鼻音的说,“抱歉,我没照顾好师父和二师兄。”
我们之间的诺言,我没有做到,面对他,我多少心里有愧。
现在连师父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更别说他去了哪里…
不染摇头,眼眸红的像只兔子。
“你为师父做的比任何人都多,是我当大师兄的没有做好。”
这时,我感觉身上仿佛盘上一条蛇,对方手掌一扣,揽住了我的腰肢。
我惊诧的侧头,一下子撞进梵迦也的黑眸中,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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