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二惊讶的瞪大双眼。
他从未见过这小姑娘,她如何能说的分毫不差?!
桑知继续推算:“你性格和善,为人踏实,但财运一般,好在家中有些积蓄,故而你有能力供弟弟进京求学。”
“然你半年前兄弟宫突然横生断纹,想必是你弟弟没了,我说的可对?”
谭二身形止不住的颤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全对……全对,姑娘,求你查明我弟弟的死因,我做鬼都会报答你的!”
桑知:……
“不必,我阻拦你杀生,替你弟弟平冤,本身就是功德一件,报答不必再提。”
“你先告诉我,你在水里下了什么,会不会对他们的身体有损伤?”
谭二不敢撒谎,老老实实道:“我下了成倍的药牲口的迷药,害怕他们尝出来,又加了很多糖掩盖怪味。”
桑知抄起地上的砍刀,对着门上的锁狠狠一劈,对顾春生道。
“快去叫人,将他们送去医馆救治,药性太大容易伤脑子。”
谭二心中一颤,他今天原本没想让所有人活着出门的,故而不计后果的加了许多药。
顾春生很快便喊来许多人,一起用板车拉走了昏迷的学子。
方才叶宵着急去救桑知,从轮椅上跌落时也摔伤了胳膊。
桑知一看,便知道他这是摔骨折了,好在是不用笔的左手。
她好说歹说才劝走兄长,让他跟着一起去包扎胳膊。
山长听闻此事,匆匆赶来,看着地上的谭二,愤怒的要去报官。
桑知掏出都察院腰牌。
“此人由我接手,方才询问得知,他作案背后牵扯出一桩命案,或与你们书院有关,我需要就地审问。”
“除适才昏厥之学子外,书院众人不得擅离,速将往医馆送人之学子召回,若有必要,所有人皆需配合我当场审讯。”
“再者,若有人行为有异,执意闯出书院,即可视为重大嫌疑,绑了送到我这。”
桑知条理清晰,干脆利落的安排好后续事务。
书院发生如此大事,定然猜忌四起,人心浮动。
况且若凶手藏身书院,得知此消息后,恐会潜逃。
故而此事刻不容缓,必须当机立断。
山长惊异地看了桑知一眼,接过腰牌仔细摩挲,确认无误后,旋即变得凝重起来,赶忙去安排其他夫子清点人数。
山长退了出去。
院内仅余桑知和谭二两人。
桑知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解开,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方才她就有疑惑了。
她以为谭二的弟弟是因为和凶手身份差距过大,故而无法平冤。
没想到方才谭二所言,竟是连其弟因何而死都不知晓。
谭二强压鼻尖泛起的酸楚,沉声道:“适才您说的都对,我自幼父母双亡,长姐离世后,我便独自抚养弟弟成人。”
“我弟弟名叫谭三,然我觉此名不好听,于是改为谭明,只因他自幼聪慧,且酷爱读书。”
提到弟弟,谭二周身萦绕着一抹悲戚。
“我弟弟学业进步很快,一直教导他的夫子言自身能力所限,恐弟弟之才会因此埋没,其不忍明珠蒙尘,遂修书一封予其京城之师兄,举荐我弟弟赴京城书院求学。”
“父母昔日皆为商人,临终前留有少许家产,虽数量不多,但我实不忍见弟弟终生困在这里,重蹈父母的覆辙,遭人轻视,于是变卖家产,带着夫子的举荐信,送他至京城。”
谭二心里清楚,也许唯有眼前的这位姑娘,方能查明弟弟的死因,为他弟弟昭雪冤屈,所以他讲述得极为详尽,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我弟弟一向乖巧懂事,起初并不情愿前往,他担忧耗费钱财,恐连累我,甚至扬言不再读书,气得我狠揍了他一顿,数日未曾和他说话,他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之后我仍放心不下,亲自将他送至书院,待了两天,便又匆忙折返。”
“我原本有意在京城经营些许小本生意,然而实非易事,既无人脉,亦无门路,可谓步履维艰,而书院每年皆需缴纳束修,我只得返回家乡,毕竟此处尚有一些亲友,生意稍易开展。”
言及此处,谭二懊悔地垂下了头。
当时……他若是未曾离开便好了,哪怕流落街头行乞……弟弟亦不至于如此!
谭二强忍着将泪水咽下,接着说道:“我返回之后,弟弟不时会寄信来,信笺总是厚厚的一叠,信中所言都是一些开心的事,比如跟我分享他小测有所进步,同窗与他研讨问题之类的琐事,五月田假的时候,他也会匆忙赶回来,即便他待不了几天。”
“后来不知道为何,弟弟的信越来越薄,连今年五月份时都没回家,推脱说书院太忙了……我直觉不对,想着忙完手头的事便动身去京城寻弟弟。”
“谁知道没几天,竟等来了我弟弟的死讯!信中说弟弟是自尽,晚上吊死在树林中,第二天他们发现我弟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让我节哀顺变!”
谭二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弟弟深夜独自上吊的画面,心中如被针扎般刺痛。
他的弟弟向来乖巧懂事,且性格阳光开朗。
弟弟曾言,等他做了大官,便会将他接来,给他买大宅子,让他天天躺着,什么都不用干。
弟弟还说,要努力成为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
他……他的弟弟断不可能无故轻生!
更为重要的是!
谭二的语气充满愤懑,拳头紧握:“我弟弟离世后,这书院未经我应允,便擅自将他火葬!”
桑知惊讶的挑了挑眉。
多数人皆会觉得入土为安至关重要,不然灵魂恐会不得超生。
书院如此行事……着实有些怪异。
“书院言,之所以如此,是因我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通知于我,待我赶至,尸身恐已腐败,书院并无埋尸之所,他们也无法随意寻个地方将我弟弟掩埋,便将其火葬了。”
“我抵达之时,仅拿到了装有弟弟骨灰的小陶罐!”
谭二双目赤红:“皆是托词!他们定然是心中有鬼!肯定是想要掩盖什么事!否则为何连遗体都不许我见,如此匆忙便将我弟弟焚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