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平的脸涨得通红,仿佛所有的尊严都被狠狠踩在脚下,他怒目圆睁地瞪着小桃,那眼神犹如要将她千刀万剐。
小桃却毫无惧色,反倒向前一步,尖声骂道:“哼,有其父必有其女,就你们这副德行,还妄图算计我家小姐,简直就是蛇鼠一窝的败类!”
刹那间,原本喧闹的场面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片死寂。
众人皆惊愕地望向小桃,那目光中满是复杂与诧异,这小丫鬟竟如此胆大!
凌影在一旁也不禁为她暗暗揪心,赶忙上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小桃牢牢护住,夫人的丫鬟不容有失。
恰在此时,新郎官携花轿翩然而至,众人的目光旋即被其牢牢吸引。
“瞧,秦将军果真是痊愈了,非但能起身而立,竟还可策马驰骋。”
“秦将军既已康复,日后会不会再度统领三军,驰骋疆场呢?”
秦瑜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大步走向花轿,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温柔。
花轿旁的喜娘赶忙迎上前,欲搀扶新娘下轿,秦将军微微抬手示意,亲自揭开轿帘。
“娘子请!”
闫晚琬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在众人的簇拥下,新人步入礼堂。
礼堂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家都说着祝福的话,可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喜气。
陆正平挡在闫晚琬面前厉声命令道:“闫晚琬,你的丫鬟对陆家不敬,你必须立即处置她。”
闫晚琬透过盖头看到他的双腿,眼底划过危险的光芒。
“陆大人,原来你也来了,不知我这丫鬟怎么惹怒了你?”
“她对我和你母亲出言不逊,肆意侮辱。”
“哦?她怎么侮辱的,是骂你们恬不知耻的强占家母的功劳,还是睁着眼睛欺骗众人这些是你陆家出的嫁妆?”
闫晚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思忖,刚刚在花轿之中,她可是将那一场闹剧瞧了个真切。
小桃那丫头,可是甚合她心意。
陆正平满脸惊愕之色,她怎会知晓方才之事?一念及此,他只觉后背陡然一阵发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竟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闫晚琬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场上众人皆惊。她自花轿踏出后便始终跟随在秦瑜身侧,其间根本无人靠近,她却能洞悉刚刚之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信息收集之能,竟比那百事通还要厉害几分,此女着实不容小觑。
对上秦瑜冰冷的目光,陆正平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终于从混乱的情绪中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如今可还指望着闫晚琬成事呢,可不能把关系搞僵。
于是,他连忙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着哈哈解释道:“晚琬啊!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来给你送嫁妆的嘛!结果被那丫头一说,为父生气才会这么说。”
闫晚琬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真是孤陋寡闻了,第一次听说大婚当日送嫁妆的。”
陆正平脸上的笑容愈发尴尬,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陆正平打的什么算盘,闫晚琬一清二楚。
他无非是想借着送嫁妆这事儿拿捏自己,笃定自己会为了所谓的嫁妆妥协。可他万万没想到,闫晚琬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上,甚至没将嫁妆当回事,直到成婚当日,都未曾与他联系过。
如今这局面,着急的该是陆正平才对。毕竟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尽快恢复尚书之位,却在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把姿态摆得那么高,这般自相矛盾又愚蠢的行径,闫晚琬也是第一次见。
她心里暗自思忖,真不知该说这人是真蠢,还是纯粹傻到家了,真以为都跟他们一样唯银子是图。
秦瑜冷声说道:“既然陆大人说是来送嫁妆,那就把嫁妆抬来吧!”
陆正平额头冷汗直冒,“嫁妆太多了,我们没有带来……”
不等他说完,秦瑜直接开大,“那单子总带来了吧!我们欣赏一下单子也是好的。”
陆正平:“……”
什么时候秦大将军也变得这么势利了?
众人闻得秦瑜发声,当即一片哄闹,皆叫嚷着定要一观陆家所出的嫁妆单子。
陆正平此刻实已陷入两难之境,无奈之下,只得于怀中摸索出一张薄薄的纸张。
众人目光扫过,但见其上所记最贵重者,竟是区区五百两银子。
“这便是陆家予闫小姐的嫁妆?”有人率先质疑出声。
“听闻往昔陆二少随意购置一把宝剑,所费亦远超此数。”又有人接话道。
“一个才寻回不久的女儿,能有多深厚的感情,给个千两也算是打发了事。”
“所言极是,陆家此举,未免也太……”
一时间,宾客们对秦瑜的议论之锋,尽皆转向陆正平。
陆沭阳忍不住对闫晚琬训斥道:“闫晚琬,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你就这么样不留情面吗?”
闫晚琬气笑了,“陆大少爷,今日是我成婚,你们已经在耽误吉时了,到底是谁不留情面?”
陆沭阳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秦瑜直接让人将他们拖了出去。
二人淡定自若的拜堂,闫晚琬被带到了婚房,随后秦瑜看着众人警告道:“诸位,我家娘子胆子小,不懂胭脂不懂袄,大家担待心情好,否则大刀饶不了。”
众人纷纷赔笑,心想闫晚琬那样的强悍的性子,没你大家也不敢惹丫!
“诸位请随意,我去去就来。”
“大将军请便!”
等秦瑜离开后,大家才重重松了口气。
“这秦大将军病后就让人望而生畏,现在好了依旧威风不减。”
“秦大将军性子冷,既然能将闫小姐划入自己人,那咱们日后交往还是多注意点的好。”
“此言甚是,别莽莽撞撞的得罪人。”
秦瑜在边疆战功赫赫,现如今康复归来,而朝中局势波谲云诡,边境亦时有动荡,不少人暗自揣测,这位秦将军是否会重披战甲,再次成为守护边疆的中流砥柱。
不多时,秦瑜携闫晚琬向宾客敬酒,他走到几位朝中老臣面前,恭敬地行礼。
老臣们也纷纷道贺,言语间却也有意无意地提及边疆之事。
秦瑜只是微笑应对,称今日只谈喜事,不谈国事。
太子笑意吟吟,抬手轻拍秦瑜肩头,“秦大将军,恭喜了!”
“多谢太子殿下。”秦瑜躬身回应。
两人寒暄几句之际,闫晚琬悄然拉了拉秦瑜的手,凑近他耳畔低语两句,秦瑜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片刻后,一群官兵鱼贯而入,为首者竟是方才还在席间的二皇子。
太子眉峰一蹙,不悦地直视二皇子,“元承,你这是何意?”
二皇子对太子的质问仿若未闻,神色匆匆且毫无敬意地说道:“大哥,皇弟此来乃是捉拿凶手。”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只见二皇子径直走向秦瑜与闫晚琬,“秦将军,令夫人的庄子昨夜有数十人丧生,此刻请令夫人随我等回衙门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