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美娥和陆沭阳来到陆婉茹的院子,就看到她捂着脸在地上滚来滚去。
丫鬟们慌张地守在一旁,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气得陈美娥对她们狂骂不止,“干什么吃的,没看到你家小姐疼成这样,还不快去将人扶起来。”
丫鬟们嘴上应着,但谁也没有真心上前的,连靠近的都没有。
陈美娥气得大喊:“管家,将她们都发卖了,一个不留。”
可就是这样,那些丫鬟还是纹丝不动,陈美娥气急了,只能自己冲上前救女儿。
“婉茹别怕,娘来了。”
她的话音才落,一记重拳便如疾风般“砰”地砸在她心口。她全然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翻过去。
“母亲!”
陆沭阳心急如焚之下,大喊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陈美娥。
本欲开口训斥,孰料抬头之际,却惊见陆婉茹已将自己的脸抠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婉茹,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陆婉茹还在继续挠,一边挠一边惨叫:“大哥,救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脸好痒,好痒。”
“大夫,大夫呢?”
但回应他的是满院子的沉默,他忍无可忍地朝着那些婢女吼道:“你们现在还是陆家的下人,我还有权利处置你们。我既能将你们卖入青楼,让你们在那烟花之地饱受折磨,也可把你们发配到边关,使你们在那荒蛮之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句话真真切切的威胁到她们,丫鬟们面面相觑,终于脸上浮现出惧意,她们打水的打水,叫人的叫人,瞬间忙碌起来。
陆沭阳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和惨叫的妹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只能先将母亲扶到椅子上歇息。
大夫来了,陆正平也来了。
他看着院中的狼藉蹙眉,眸子里透着深寒,寒声质问:“又在闹什么?”
“爹,婉茹她的脸。”
陆正平走上前,越过大夫和丫鬟,就看到那张血淋淋的,没有半丝好皮的脸,不由整个人吓得倒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二小姐是用了这瓶药膏才变成那样的。”
陆正平接过药膏,但他看不出什么,只能将药膏交给大夫,“你看看里头有些什么?”
大夫抹了把药膏闻了闻,不由大吃一惊的说道:“制作此药膏的人好生歹毒,药膏本身是润肤的东西,用在完好的皮肤上能让皮肤更加细嫩,但如果脸上有伤疤或者未愈合的伤口,就会加剧伤口恶化,脸上也会有瘙痒的感觉,就算清洗了也没用,只能凭借毅力防止抓挠,否则就算挠得皮开肉绽,深入骨髓,那痒意依旧存在。”
陆正平明白,陆婉茹这是中了别人的绊子,他冷声质问:“这瓶药膏哪来的?”
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回道:“是二公子给的,说是相国寺燃灯大师所作。”
“燃灯大师是相国寺的高僧,怎么会弄这歹毒的东西。”陆正平眼中的寒意更胜,“怕是阳布动的手脚。”
陆沭阳惊愕道:“不可能,二弟怎么会害婉茹呢?”
陆正平将瓶子扔到他面前,“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陆沭阳沉默下来,但依旧不相信二弟能做这种事情,他将药膏紧紧握在手中,一定要找出真正害妹妹的凶手。
“大夫,我妹妹的脸?”
大夫摇着头,满脸凝重地说道:“情况不容乐观,她脸上的伤已经伤到骨头,即便伤口愈合也极有可能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而且后续还可能无法哭、笑,面目僵硬等问题。”
听闻大夫的话,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不知何时,陈美娥醒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怎么会这样?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她啊,她还那么年轻,要是毁容了,还怎么嫁给二皇子当皇子妃?”
大夫轻轻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帮她治疗,你们先别慌,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美娥无助地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这段时间她太懈怠了,如果多留意一点,婉茹就不会遭这个罪了。
“到底是谁?是谁要害我女儿。”
如今,她所有的期待尽系于陆婉茹一身。若与二皇子妃之位失之交臂,那她此前的憧憬与热望,岂不都成了镜花水月,终成泡影?
陆沭阳看着崩溃的母亲欲言又止,手中的瓷瓶握的更紧了。
大夫开了几服药,又留下一个涂抹的药膏,仔细嘱咐如何使用,明天他再来看恢复的情况,特别叮嘱不可让她继续抓脸,就算是痒也要忍着,否则真的没有任何康复的可能。
走出院子,陆正平当即将大夫拦了下来。
“大夫,你给我说句实话,她的脸还有救吗?”
大夫喟然长叹,神色凝重地说道:“陆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医术浅陋,恐难令陆小姐恢复如初。若想求得一线生机,还请陆大人速请太医前来诊视,或许尚有转机。”
陆正平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冷光,回头看了一眼陆婉茹的院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天,陆婉茹的院子里端出了数盆血水,为了怕陆婉茹咬到舌头,下人将木棍塞到她嘴里,四个人分别摁住她的四肢,就是防着她抓挠脸部。
陈美娥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她痛苦哀嚎却无能为力,只能不住地掉眼泪。
“夫人,不……不好了。”
管家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陈美娥怒骂一声:“胡说八道什么,你说谁不好了!”
“夫人,宫里来人,皇后娘娘派了嬷嬷来教导二小姐宫中的规矩。”
陈美娥震惊地站起身,“皇后娘娘?”
“对,现在嬷嬷已经到大堂了,老爷让您快去迎接吧!”
陈美娥看了眼身后还在惨叫的陆婉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绝不能让嬷嬷看到陆婉茹现在的样子。
大堂之中,嬷嬷面若寒霜,冷眼睨着满脸赔笑的陆正平,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发出清脆声响,旋即开口质问道:“陆大人,您家夫人这架子可不小,这都耽搁许久了,莫不是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若实在抽不出空,老奴不介意直接移步陆二小姐的院子。皇后娘娘有令,这几日务必得让陆二小姐把这宫中的规矩学个透,省得日后再捅出什么娄子来,到时可就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