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柳梧璇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玉环,明确记得忘记归还的事。
前阵子,她在马车上决定把它送给初晴时,她还诚惶诚恐不敢收下,可那之后,她比谁都宝贝这个姐姐送她的礼物,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找回它。
隐隐约约中,她又感觉好些事情串在了一起,亮晶晶的,在她眼前晃动,与其说是看不清楚,不如说是不敢看清楚。
“没错,你大概猜到了。”
柏涓涤在一旁说道,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他所期待的那份,不敢轻易触及的恍然大悟。
“喏,看看这个吧,我觉得是时候了。”
柳梧璇怔在原地,一头雾水,大半夜的,柏涓涤要给她看什么。
只见柏涓涤单手抽出墨渊放在地上,又将剑鞘从腰间解下,平放在一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什么。
只听“哗啦”一声,一卷薄纸从剑鞘的小匣子里滚落而出。
“我帮你收拾。”
“别过来!”
柏涓涤面色一沉,厉声喝止了将要弯腰的柳梧璇,吓得她一个激灵,向后仰倒坐在地上。
“抱歉,这里面有些东西对我很重要。”
“哦,哦。”
旋即,柏涓涤恢复如初,在那卷纸里挑挑拣拣,抽出其中皱皱巴巴的一张,又将剩余的悉心卷好,重装回剑匣。
惊魂未定的柳梧璇默默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又会在无意中触怒他。
“给。”
柏涓涤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她,似乎是被雨水淋湿后捂干的,因为没有在太阳下曝晒过,既没有泛黄,也没有变得酥脆。
只是,其上歪歪扭扭的寥寥几字却因为雨水侵蚀而模糊不清,但柳梧璇仍是一眼就辨认出那字体的主人。
“给姐姐看。”
“对不起啦,大小姐,希望我没有下手太重,这种时候,就要乖乖听话嘛!”
“见字如晤,告诉柏家的臭小子,澈川哥哥的事,不能怪他,我会永远记得澈川哥哥的。”
“一定要逃出去啊!有你们在,大小姐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
柳梧璇怔怔无语,盯着那些字反复地读,又将皱巴的纸翻来覆去,试图再找到些什么。
“她托我给你的,让我判断什么时候给你。”
“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有话就下来说吗?写在这里算什么!”
柳梧璇声泪俱下,惊起树梢上的飞鸟。
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认识到,那个同她一同长大,长短叫着她大小姐和姐姐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在自己的梦境中,永恒地睡去,梦里全是她的身影。
……
“喂!给我一张纸!我知道你有!”
“你看见了?”
“少废话,快点!”
柏涓涤心想,自己已经隐藏地够好了,除了悄咪咪摸到身后的柳梧璇知道自己有纸笔外,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啊。
但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他迅速从小匣子里抽出一张白纸,递给伏在她身旁的初晴。
“蠢不蠢?没有笔我拿什么写?”
他只好又把自己珍藏的毛笔递过去。
“你这会要写什么?快点!”
“你不许看!过去!等会把笔还你!”
说罢,初晴将纸铺展在地上,提笔就写,忘乎所以。
柏涓涤不再管她,转过头去检查装备,不看他也知道她是写给谁的,他甚至觉得她方才那一吻已经包含了所有,只是晕过去的她不知道这一切。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太可惜了吧。”
转眼,初晴就把纸笔拍到他身上,微雨未止,山崖上的风差点吹跑她的杰作。
“快点啊!收起来!和你写的那些放在一起!再说一遍!不准偷看!你觉得合适的时候!给她就行!”
柏涓涤心想这丫头真神了,他很确定方才没有露出其他纸页上的字,这姑娘明明都没去过那个隐蔽的洞内,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也写了东西呢?
疑惑不等他解开,柳梧璇正巧迷迷糊糊醒来。
……
“所以?她说什么了?我能知道吗?”
“她说她,原谅你了……”
柳梧璇抽泣着说道,轮到柏涓涤沉默了,他望着安静躺在树下的少女,也希望她能如她所言,醒过来,然后亲口告诉他,她不怪他。
那对于澈川的喜欢呢?一个少女的情窦初开,却不能亲自诉说。
若有黄泉之路,或能相伴一程。
……
二人踏遍了周围方圆一里地,硬是没找到一朵花,像是有人刻意将此地的春意隐藏。
魂铃再响一声,柳梧璇突然回忆起这个声音的来源,出城那天,金夏南大门上,那些在晨风中鼓动的安铃。
她又想起那些还在金夏的日子,柳长青一行人未出发的车队在眼前朦胧忽闪着,带头的柳长青骑在马背上,正向她招手走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恋家的情绪再度澎湃,转而一瞬间又低落下来,能够被称作家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再归去,而同她远游的家人,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魂落他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