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在领事馆外徘徊,焦急地等着慕幽笛出来。
而领事馆内,慕幽笛一路打听,才找到岛田的办公室,不出所料的,她再次见到了宴淩,只不过宴淩此时并不认识她。
宴淩从岛田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外,似乎正准备敲门,他打量了一眼,问道:“你是谁?跟副总领事有预约吗?”
慕幽笛看着他,淡淡说道:“没有预约,不过岛田应该会见我。”
说完,她就直接抬手敲门。
宴淩狐疑地看着慕幽笛,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跟岛田是什么关系。
两声叩叩的敲门声后,里面传来岛田的声音,问道:“谁?”
慕幽笛说道:“是我。”
里面的岛田似乎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传出回应,“进来吧。”
慕幽笛推开门,从容地走了进去。
看着渐渐关闭的大门,宴淩陷入沉思之中。他惊讶于这个女人和岛田竟然如此熟稔,不需要预约,仅凭两个字就被允许见面,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情况。
他拿着文件,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
慕幽笛走进去后,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这里的布局,竟然跟南京大使馆时他办公室的布局一模一样。
她朝岛田的办公桌走去,见他似乎正在忙。
岛田听到声响,抬头看去,见慕幽笛走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一瞬不瞬地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他笑了笑,说道:“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慕幽笛见他装傻充愣,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风,你比我更清楚。”
岛田见她开门见山地挑破自己的圈套,却并不觉得意外和尴尬,反而笑道:“我以为你会袖手旁观,让古荃亲自来救人。”
慕幽笛冷哼一声,说:“事实证明,你不适合做神棍,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见他想要反驳,慕幽笛抢先开口,她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古锡安?”
岛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你来做我的助手吧,就像在南京大使馆那样。”
慕幽笛摇摇头,“我不想掺和你们日本人的事,再说,如果我做你的助手,你天天都得防着我,就像在南京大使馆那样……”
岛田没想到自己被她将了一军,他知道慕幽笛说的是他在大使馆设局逮捕她,最后导致她在兵工厂爆炸中重伤的事。
虽然提议被慕幽笛否了,不过他不会放弃说服她,于是笑着威胁她,道:“你来做我的助手,我就放了古锡安,这笔交易你不亏。”
慕幽笛心里顿时纳闷起来,岛田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做他的助手?
她左思右想,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那就是她现在的身份是上原梅香!若是那样的话,岛田利用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上原広宪!
她盯着岛田,问道:“你让我做你的助手,是为了牵制上原広宪吗?”
岛田没想到慕幽笛能猜出他的用意,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慕幽笛眼珠一转,又说道:“你想拉拢古荃,进而笼络整个青帮?你要在上海干什么?……不过不管你想干什么,青帮不是日本人,我也不是日本人,你一石二鸟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岛田知道慕幽笛很聪明,只是没想到她仅仅根据抓捕古锡安这件事,就已经猜出那么多信息来。
他叹口气,看着慕幽笛,语气带着浓浓的遗憾说道:“如果你是真正的上原梅香,那该多好!”
慕幽笛盯着他,没有说话,她对假设性的话不感兴趣。
岛田不死心,继续说道:“让我立刻放了古锡安也可以,你来做我的助手,期限是三个月。”
“三个月?”慕幽笛狐疑地看着岛田,心里琢磨着他提这些条件的用意,迟迟没有回应他。
事实上,她今天出门的目的,就是向宴霜打听新身份的办理情况,是为了更好地谋划过几天就脱离上原家,她并不打算在上海待那么久,三个月已经超出她的预期。
再说,岛田为什么给她设限三个月?难道这三个月内他们会在上海搞什么大动静?
面对慕幽笛质疑和警惕的眼神,岛田并没有解释,而是再次催促她:“怎么样?想清楚了吗?你若答应的话,我立刻就放了古锡安。”
慕幽笛左右为难,她不想因为救古锡安而深陷另一个牢笼里,但是如果不救,恐怕她要面对的不仅是岛田的威胁,还有青帮那边的威胁。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宴霜,青帮和岛田都清楚宴霜的存在,何况她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他,所以……
她叹了口气,妥协了。
慕幽笛说道:“那你现在就放了古锡安吧。”
岛田露出胜利的笑容,痛快地说道:“好!”
他拨通一个电话,当着慕幽笛的面,让对方立刻放了古锡安。
安排妥当后,岛田放下电话,笑道:“办完了,你明天来上班吧。”
慕幽笛点点头,“可以。”
见事情已经办完,慕幽笛立刻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她还要去一趟公寓。
岛田见她迫不及待想离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说道:“过两天,我会在礼查饭店举办一个宴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席。”
慕幽笛脚步一滞,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什么宴会?我必须要参加吗?”
岛田笑着点点头,“必须参加,因为是一场宴请全上海各界名流权贵的盛会,我的助手,怎么能缺席?”
慕幽笛盯着岛田的笑容,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面夹杂着隐隐的算计和阴谋。不过既然他已经发话了,自己作为他的助手,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还有别的事吗?”慕幽笛问。
岛田摇摇头,“没了。”
慕幽笛立刻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
岛田见她急匆匆离开,原本想着派个人去跟踪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慕幽笛走出领事馆后,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说了公寓的地址后,黄包车就拉着她离开了。
而在角落里苦苦等候慕幽笛出来的陆曼,见到她坐上黄包车后,也叫了一辆黄包车跟上去。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在街上追逐着。
慕幽笛起初并没有注意,不过久而久之,她就察觉到身后一直跟着一辆黄包车。
她没有转过身去看对方,而是让黄包车将她放在路边,撒了个谎说她临时要买些东西。
黄包车夫只好停下来,让她下车。
慕幽笛趁着掏出钱给车夫的间隙,抽空扫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黄包车。
她能分辨出对方应该是变装了,而且鸭舌帽很低,挡住了脸。
这装束…她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这时,慕幽笛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寓窗台看到的身影。
难道是他?
他为什么要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