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艾艾招手示意服务员近前,称要再点两份打包带回去,给钟思明和孩子们也尝尝。之后又似是想到什么,改说要四份,并再打开餐单加上些其他的菜,嘀咕着要给在医院的公婆也一起送些过去。
听到钱艾艾说要特意给钟思明父母送吃的,文雅夹着菜的筷子停下来,回想起在病房门口听到的话。看钱艾艾明明自己身体还需要休养,却还想给他们送食物,文雅是心中不平,替好友不值得,但又不知道怎么直接戳破钟思明父母在算计钱艾艾的真相,只能出言劝止。
“好啦,艾艾,这东西又不是多稀罕,你打包带回家就算了,就别特意再跑一趟趟去医院。这里的菜现吃才好,送去医院不新鲜了,口感不好的。”
“也是。”钱艾艾听了文雅的提醒后点点头,合上餐单后又悠悠感叹,说:“唉,现在就跟肌肉记忆一样,吃到点好吃的,用到点好用的,就想着带回家里去其他人。有时候其实也用不上,但就是忍不住。”
“你从小就大方又热心,什么都和我分享,这是你的好处。”文雅说。
“是婆婆妈妈的家庭主妇气。文雅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忽然发现,我居然已经会为免费的鸡蛋去排队扫码,也会为拿打折的鱼,守在超市的水缸前等鱼断气。”
“节约嘛,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做,没什么的。”文雅笑着将新上的一碟点心换到钱艾艾面前。
“可你不会这样,斤斤计较,一身的俗气吝啬。”钱艾艾垂下眼睛,一股失落的意味不经意流露。
看出钱钱艾艾有些闷闷不乐,文雅手里的筷子停下,想了想后故作夸张隔桌凑近钱艾艾,地夸低声音说:“我那是什么不会,全指望别人而已。我要是懂行,肯定和你一样,说不定比你还过份。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手机都在公司充满电,下班的时候装一杯水带走,免费的咖啡茶点我也绝对一口不落。”
果然,听到这样离谱的自述,钱艾艾大笑起来,连说着“怎么可能”。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而且,我觉得这不叫吝啬小气,这叫物尽其用,叫精明。”文雅用略有些夸张得意的语态逗乐钱艾艾,终于扫去她脸上的自怨自艾之色,重新轻松起来。
两人继续用餐,又说了些闲话,文雅说起自己变相升职后的不适应,钱艾艾说着家长里短,丈夫与孩子。虽然话题范围天差地别,似乎互无覆盖,但因有着几十年的交情默契,都能和对方聊到点子上。
用完餐,餐厅外的路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旁边产业园那边的路上依稀琮有警车的声音传来,听旁边路人闲聊,似还是因旁边公司员工维权的事闹得有些大。
为了节省时间。文雅陪钱艾艾走到方便打车的路口拦下出租车,嘱咐她早点回去休息,注意身体,过两天她就再去探望她。
钱艾艾笑应下,并让她去之前提前说,提前准备材料做文雅爱吃的米糕,便挥了挥手去拉车门。
“他现在怎么样?”在钱艾艾上车前,文雅忽然发问。
“嗯?谁?”钱艾艾扶着车门回头,因为被问得突然而一脸茫然。之后,她又迅速反应过来,文雅指的是周暮。佯装无所谓,聊东聊西这么久,到底文雅心里最想问的还是这一句。
“他看着挺好的,和从前几乎一样。”
“嗯。谢谢。”文雅点点头,伸手亲自替钱艾艾拉开车门。
目送钱艾艾所乘坐的出租车汇入车流消失,文雅见时间不早也朝公司回去。忽然,她听到身边人指着后方大呼,她本能的扭头看过去,见到几栋楼之外的楼顶上依稀站上去一个人。
身边围观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楼上的人胆子才敢这样闹,公司肯定要低头以防闹出人命补上一大笔钱以平事。也有人说不值得,不过就是一份工作的事,大不了再找一份便是,用性命做威胁实在愚蠢。
文雅没有多停留,绕过人群继续朝自己的公司走去,心中只是觉得这个世界颇有几分滑稽。有人因自己的生命将逝而无能为力,有人能以生命作威胁他人满足自己的所求,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走神时,一团人群簇拥着谁从旁经过,其中一人撞了下文雅的肩膀后匆匆说上句“不好意思”,文雅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没关系”,便擦肩而过,继续向前。
依稀间,她听到知书达身后那团移动的人群里有人在说话,原来是被闹事的公司请了心理顾问过来,欲让医生上去与崩溃的员工做临场沟通,希望尽量大事化小,不要闹成社会事件……
下午上班,诸葛慧将按文雅要求调出来的,汉城历往召回补偿记录报表发给文雅。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文雅脑子里的警铃就响起来。文雅亲自去财务档案室,按着时间日期调取报销单据,因为时间跨度较大一时找不完全,但就近找到数份翻看签名后心中更是一惊,意识到问题的不简单。
文雅再次尝试联系主管依旧无果,听到副总经理章琳出差已经归来,她便带上一些正好也需要她签字的文件上楼。
到了章琳办公室门口,助理请文雅在沙发上稍作等候。依稀间,文雅听到办公室内章琳正在用略高于平常的音量质问,依稀听到是关于“钱”的话题,但又听不真切。
就在文雅想静心听得更清楚时,助理大约是看出文雅的好奇怀疑,就倒了杯水给文雅,和她闲聊起公司最近的下午茶水准下降这类无关痛痒的话题以转移其注意力,让她无法偷听什么。
几分钟后,章琳办公室大门打开,市场部的冯主管和一位看起来颇为面生的中年人一起走出来。见到门口等着的文雅,冯主管有一愣的意外,之后迅速换上笑脸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