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走后时间不长,高天远一行人,便由刘家的仆人,领往刘家祠堂。
祠堂离高天远等居住之所,并不算太远,往北,穿过三层院落,便到了。
刘家祠堂乃五间正房,坐北朝南。
墙体砌筑的主要材料,都是山上的毛石。
毛石大小均匀,外露面,平整光滑。
祠堂前面满明,尺多粗的柏木柱,上顶房梁,柱高不下丈五。
人还没入厅堂,燃烧的纸钱、松脂香烛气味,已渗入口鼻。
嚓、嚓!有节奏感的声响,也断断续续传进几位前来吊孝者的耳中。
高天远几人一脸的质疑,个个曲着鼻子,紧锁眉头。
祠堂内的尸体还没有入棺,摆放在祠堂的正中。
灵床乃是木制床板,上躺尸身七尺,被一块青灰色麻布遮盖。
尸身头前部,放有一黑红色高腿八仙桌。桌上,陶土烧制的米瓮里,有一拳头粗的松脂木香烛,正冒着白烟,泛着红光。
其地下,三足大鼎,热气烤人,显见,悼念之人,寄哀思,烧阴钱,了烧不间断。
灵床两侧三尺外,地上两排人跪陪,男女各一方。
细一数,跪陪拜者竟不下三四十人之多,服饰全以素白为主,老幼皆有。
但男、女间,悲喜不一,面相上,很难判断出,其对死者,谁有真感情?
一彩衣花服,行为怪异的男子,正为尸身做法,他手持招魂帆,三步一跳,五步冲尸身一挥帆,神态滑稽,嘴一张一合,唱念着咒语。
陆玄自走进祠堂,便留意灵床边,彩衣跳仙的做作。
虽用心倾听其口中的言语,但其言语口形,实乃另类?
拾几息的时间,仍糟逼难懂,不得不放弃,安心观其耍宝。
高天远走到灵床处,和老人的后辈女眷,打了声招呼:“吾一行,乃是二公子刘鹏的挚友,今前来吊孝……”
其围跪鼎旁,烧阴钱的女眷,听其乃是府中亲朋,忙点燃了阴钱。
高天远便跪地行礼。
此时他身后的陆玄,见其孝礼规矩完美,便按记于心,准备随后效仿模拟。
高天远礼毕,闪身退到一旁。陆玄屈腿正要跪拜,忽然眼光余晖发觉身前灵床处,似有模糊的身影蠕动,好奇之下,便立足凝目一瞥。
“嗡!”不善的神识,随其后临身,陆玄顿感觉如透明人一般,整个人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当下惶恐,脑中一片空白,完全被不明的神识惊吓到,深陷其不能自拔。
“咔嚓!”一声脆响,灵床破碎,尸体坠地。惊吓到了祠堂内一众宾主。
顿时!灵堂内众人迷茫的转头,全部望向发出声响的停尸之处。
其停尸床板,四分五裂,尸身滚落一旁,遮尸布压在了尸体的身下,偌大岁数的刘家家主刘顺,整个尸身展露在众人眼前。
其祠堂内,刹那间,喧哗声四起,热闹非凡。
陆玄此时,心神已恢复如初。知其自己一时大意,疏忽了礼数。
但望之落地碎裂7寸多厚的实柏木床板、木凳,却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细一沉思,便清楚了事情原由。知其肯定是暗中的阴间修士做了手脚。
可人死后,一了百了,什么样的仇?使他还对死后的尸体,还存有着蹂躏疯狂的报复!不懂?
此时!祠堂上,其死者的子孙,叫嚷着围聚在尸体周围,商议着补救之法。其死者的两个孝子,刘鹏、刘安,早已跪爬至尸体处,抱身扶脑,垂泪忏悔。
刘鹏双手把刘顺上半个身体揽入怀中,哽咽着摇动哭喊:“爹!儿子不是人,让您遭罪了?
生前您为了这个家,坎坷劳顿一生,走了!还让您遭此罪受,……”摇摆晃动,声音凄厉。
渐渐的,祠堂内喧哗之声慢慢终止,哭泣消极的情绪,又再次逐渐占满整个祠堂的肃穆空间。
陆玄则也被这声嘶力竭的真情哭声感动。站立观望,怜悯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落到地上。
“嗯?其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质疑当中,心生警觉,注目凝视。
确实!那刘顺的胸口已有了轻微的起伏。“噗!”一块半寸来长的鸡骨头,从其嘴中喷出,直射向半空。
“哟!难道是哽噎至死?”在看那个尸身,其神情慢慢恢复了意识,全身竟一点点的轻微颤动起来。
“哟!活了。“陆玄心中兴奋,目光便再不愿从刘顺身上移开。
“嗯、嗯……”耷拉着的头,慢慢扬起。面孔逐渐红润。嘴一张一合,话虽不太清晰,但显见,刘顺已恢复生机。
“哟!祖爷活了!”
“爹爹!”
“老祖!”
“刘仙翁!”
称呼各异,祠堂内其家眷、子孙、亲朋,全部奔向刘鹏怀里的刘顺。
“哦!我好像戳的不是地方。”陆玄腼腆的一笑,赶紧迈腿挪到了高天远身边。
身后的二小,也相继挪身,跟随至他的身后。
几人临来之时,高天远便吩咐过,到了去世的老人身边,要行孝礼,神色要严谨!三人无有非议,便一同前来。
如今,吊孝施礼以免,以换了另一种氛围。陆玄身后的燕儿,自是沾沾自喜,她清楚,吊孝施礼,好比是一帮正常人围观一个做戏的傻子,难堪的让人厌恶。礼不虚施,她自是欣喜若狂。
她身后的大头娃,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他并不懂得什么叫羞耻难堪,所以表情始终木讷,看不出悲喜。
总之!他一切以老大为楷模,行事听其言,做样子学其行。
三小立于高天远身后,像看大戏般,神情专注的盯着喧哗的人群。
高天远也被这出人意料的变化弄得啼笑皆非。既欣喜师弟的老爹重生,又斥责其老者的子孙,太过马虎。
“哼!这刘府行事,实是让人好笑!老祖气阻,竟无人觉察?
难道平常,对老人体贴入微,都是假的?
盲目的下决定,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何况还是家里的主事之人。
看来!实是家族内部中产生了矛盾,心照不宣,只顾自身利益,老家主只是个摆设。
可惜这个老人,还蒙在鼓里,大享和睦的子孙之福。
此一番做作,招人反感不说,受人取笑,是绝对肯定的了。” 高天远眯着眼,暗中嘲笑。
“徐福、徐仙师!这爷爷复活,是否是你的杰作?”一位四十多岁,穿黑衣服的壮汉,一脸笑容,望向灵床处的彩衣跳仙。
“哦、楚平少爷!
的确、的确是我的杰作。
我费尽心思,不惜余力的做法,就是让祖爷重生。”名叫徐福的彩衣男子,脸现微笑,眼神中透着得意。
“二弟!你看爷爷?怎、怎好像有些智障、呆傻。
眼神愣愣的!哦、哦!你看?怎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黑衣男子旁边,眼窝深陷的瘦弱白衣男子,忽然发现端倪。
“咦!确实不对劲?”黑衣汉子,望向刚刚恢复生机的老者,眉头紧皱。
二人这一番议论,身边名叫徐福的彩衣跳仙,顿时睁大眼,再次望向刚刚恢复生机的刘顺。
”喂!我说二位少爷,不瞒你们,祖爷三魂七魄中,少了神魂。
神魂主导人的神智,却之形如呆偶。他虽恢复了生机,实乃,木讷无有理智。
本来一帆风顺,想召齐完魂魄,在助力要他清醒。
谁知魂魄没有聚齐,却偏偏有人出来作梗,让老太爷跌落在地。
唉!坠地惊吓走了神魂。完美的事,事半功倍?甚是让人惋惜!”被称为徐福的跳仙,一脸无奈,摊开两个手掌。
“哦!谁人如此可恨?仙师你可知是谁?”眼窝深陷的白衣汉子一脸怒气。
“哎、楚峰少爷!还能有谁?”瞥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高天远几人,脸露苦笑。
“娘的!真是可恶,不良用心,到底要做什么?”身穿黑衣的刘楚平,一脸怒气 ,眼盯着高天远一行人,拳头攥的咯咯响。
“二爷!还用问,肯定……”
“不许胡说,赶紧打住。
此事,已超岀了常理,我们需认真斟酌。
其床板损坏,根本不是普通人,习武者所为。
应该是异者,或仙道中人。
出于什么目的,当下我们并不清楚?
好在老祖已经复活,有疾先找郎中医治。其它的事,以后再议!”刘鹏转过头,脸露寒霜,一语中的。
身旁的几人,点头含笑,连连承认其说的在理。
连陆玄都不住的赞叹。这刘鹏刘二爷,在外熏陶见识的多,懂的权衡利弊。
如今的华夏之地,习武修仙者成风,能人无数。若不谨言慎行,很有可能被大能者听到,给全府带来灭顶之灾。
群龙无首中,能说出此一番言论,显见有长者之风,家主之才。
可祠堂内自己遇到的事情,实是难以启齿。
清楚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最好不要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因为面对的是一位强大的阴间修仙者!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