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日夜兼程,归心似箭,完全不顾疲惫。
这一日午时,终于赶到一处人气较旺的村寨。
村寨依官道而建,约三十几户人家。虽房屋院墙破落,但老远,便能听到鸡鸣狗吠之声,老远,便能闻到房舍中飘出的饭香。
“吃、吃!”丑娃手指着路边的饭馆,蹦着高,冲陆玄跳起脚。
“嗯!我也有些饿了,这些日子总跟水果野菜打交道,实是乏味,走!今日咱也换换胃口,吃点大厨做的饭菜。”陆玄点点头,心道:“这丑娃跟着我,怎么也得让他,接触一下世俗上的东西,慢慢诱导吗!他总有转变的那一天。
想吃咱就吃,如今咱陆大宝,身上又不是没有值钱货,一颗珠子,怎么说,也能够换一顿饭钱。”
矮娃见陆玄点头,神情像打了鸡血,立即便眉开眼笑,如风般,冲向拾丈远外的饭馆。
“呵呵!这货经不住肉香的诱惑,馋得撒丫子了。”陆玄心觉好笑,撇了撇嘴。
铺面门口,竹杆之上,挂有一口做饭抛弃过的破铁锅,陆玄清楚,此用意,是饭铺招揽生意用的幌子。
饭堂内,摆放有四张粗木腿长方形木制方桌,三桌已坐了人。
最里靠窗的,坐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年岁已过三旬。男人身材消瘦,水蛇腰,三角眼,左脸有一道三寸来长的疤痕,黑袄绿裤,短小穿在身上,极不协调。
女人身材中等,腰粗的离奇,肉眼泡,小眼睛,一身粉红色衣裤。描眉擦粉,妖艳的不得了,就像个肉球成精。
两人相对而坐,吃相不敢恭维,狼吞虎咽,不时还把头凑在一起,说两句悄悄话。
居中靠窗而坐的,是一对母女,女孩十来岁,眉清目秀,身旁的妇人,年过四旬,风韵犹存。
二人衣服亮丽,显见出自富裕人家。
身旁站立二女一男,从衣着上看,应是此母女家里的家奴。
紧挨着门口坐着的,是一位七旬左右的老者,一身麻衣,嘴叼着一杆两尺来长的旱烟袋,正喷云吐雾,一脸享受的样子,显见他也是在等待,饭铺主人的吃食。
眼晴扫过,正要跨入饭厅旁的厨房,突然听到厨饭房传出:“放下?若是敢动锅里的肉,老子宰了你。”紧接着,“砰~咚~”响声不断。
“我的天,干起来了?
唉!丑娃呀!丑娃。你桌子处,等一会不成吗?干嘛那么心急?”
陆玄迈腿,进了厨房的门:“哈哈!好家伙,厨饭房,正上演肉食抢夺大战呢!”
矮娃上蹿下跳,正躲闪着铺子主人,与两个伙计的围追堵截。
刀勺铲翻飞,劲风呼呼,但仍阻挡不了锅里的牛肉变少,锅台上,案板上,房梁上,到处可见大头娃的身影。
总之,整间屋子里,矮娃的身影无处不在。
铺子主人、伙计,两眼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憎恨。
最后一块骨头矮娃从锅中拿起,啃了两口,扭头看到进屋的大哥大,陆玄。冲其“嘿嘿!”歉意的一笑,便反手把骨头丢向一脸愤怒的掌柜。
“咚!”骨头一下落到一脸横肉的掌柜头顶。“唉哟!我、我?”掌柜的手摸向头:“流、流血了。快、快下死手,给我砍、砍死他?”店掌柜,恼羞成怒,哆嗦着伸手,指向大头娃。
“爷、爷!息怒。这损失我给,别打了?”陆玄话还没说完,掌柜手里的铲子,便抡圆了,劈头砸了下来。
“唉!这是连解释的话,都不愿听了?”见铲子临身,陆玄赶忙歪头,闪身跳至一旁。
“爷、爷!请息怒 ,消消气,我这位兄弟,实是不懂人情世故,造成的损失,我定会加倍赔给您?”
“陪、陪你娘的大头鬼!骆驼、徐坤,你俩给、给、给我砍死这两个混账东西!”掌柜的急了眼,见不能得手,忙招呼两个伙计,往死里揍。
恶风嗖嗖,胖瘦伙计,顿时下了死手。刀勺铲齐飞,不住的朝着二小身上招呼。
“砸了俺、俺爷的招牌,你、你以为岀、岀几个钱,就、就能了事,太、太天真了。”瘦高个儿的仆人,边挥舞着手中的菜刀,边气鼓鼓的数落。
“啰、啰嗦什么?骆驼!招呼着!”胖身躯,名叫徐坤的仆人,大勺碰触不到刁钻的二小,竟迁怒于同伴。
铲、勺、刀,不间断的挥下,陆玄牵拉着一副苦瓜脸:“完了!这可怎么办?这架势,是不死不休啊!”陆玄急得直搓手掌。
向人家赔礼,人家又不听,动手,自己又理亏,只好不停的躲、躲、躲。
冷清的街上,一点点热闹起来,时间不长,人就围成一圈。
“这两个乞儿,倒是不凡,挨打都找到了躲避的规律。”
“是呀!真是奇才 ,两个孩子,到现在,居然连肉皮都没破呢!”
“嘻嘻!这王富贵,平常小气的不得了,吝啬的很,平常一毛都舍不得拔,此次遇到这两个吃白食的乞儿,这次,恐怕心疼的得要吐血。”
“这才好呢!所谓,命由天定,这王富贵,黑心钱没少赚,此年,应该是他破财的年份。”
“嘿嘿!兴许吧!这样解恨的场合,可是不多,我们得好好看看。”
“嘻嘻!就是。”
看热闹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取笑议论,交头接耳。
陆玄满脸通红,巴不得地上岀现条裂缝,赶紧的钻进去,躲一躲,省得在人前,丢人现眼。
三个大人,更是尴尬到了极致,诈唬半天,却连二小的一丝寒毛,都未能碰触到,尽管眼睛血红,却个个气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
“摆了,这灾荒年头,何苦为难两个乞儿?
吃了便吃了,肉钱老朽待会一并算给你!
肚子饿了,先弄点米粥锅巴之类的吃食?”声音炸响,一位嘴叼烟袋的高个老人,突兀的站在饭馆干架掌柜的几人中间。
那高个的王掌柜,此时才想起,铺子里还有客人未用膳!
“娘、娘的!把这俩货看好 ,完了事,扒皮抽筋,做锅好汤,让大伙尝尝。”
“哗……”看热闹的人群,哄堂大笑,撇嘴的撇嘴,扭脸的扭脸,嘲笑声不绝于耳。
陆玄,见有人打了圆场,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想向手拿着烟袋的高个老人,说声谢谢。忽然感觉后背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忙转过头:“你!你这是何意?”
身后拽衣服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
女孩清秀靓丽,脸带微笑。陆玄清楚,这女娃正是饭铺中,等待用膳的客人。
视其眼,便清楚,人家毫无恶意,但铜钱,塞进自己衣兜,自己不明所以,便开口询问。
“唉!我的小哥哥!还不快走,你真以为你们,惹得起这些个大人?”说着话,冲陆玄一笑,摆摆手,悄然离去。
陆玄摇摇头,拉起大头娃的手,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太阳落山之时,陆玄赶至与乔三、大虎,分手时的窝棚处。
可窝棚处,空旷无人,陆玄不由得又心急如焚,急的直跳脚:“说好了的么!怎么不见了呢?难道他们遭遇了不测?还是躲藏到了它处?时间太久了,都怨我?”心中抱怨,正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尖细低微的话语声入耳:“陆兄弟!陆兄弟!这边来,这边?”
转过脸去,拾丈外,茂密的蒿草之下,半蹲着一个人,细看,不是于大虎又是何人?
其神色淡定,陆玄看后,心中稍安。
“虎哥!乔叔人在哪里?”
于大虎审视周围一圈,确信周围没人,便开口道:“嘿嘿!我是采纳了范郎中的建议,又重新搬到一个新的隐匿之所呢!你走的那一晚,便赋予行动了。”
“哦!吓我一跳。”陆玄如梦初醒。
三人七拐八绕,最后居然来到灵山脚下,三棵老松旁。
“我的天,虎、虎哥,你们不是躲在范郎中的墓室里吧?陆玄心中暗笑:“我的天,这到是稳妥,还是这个鬼佬,想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