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差果真是好用,我见着“孽物”第二次被我惊到,心底别提多高兴。
死人不能复活,我与其沉浸在悲痛中,不如想办法套到更多有效信息。
我本就年轻,是个刚毕业眼神清澈的大学生,还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任这次活动里面随意挑一人都比我有城府。
但现在机会来了——“孽物”的心性和孩童无异,它目前对我也没伤害的心。
既然这样,我就能从它这里套更多的话,尝试去了解整个活动的局面。
我玩它,那是如鱼得水。
“啊?”
“孽物”不出我所料的往沙发的另一侧靠了一靠,对我惊讶又害怕。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你不是一直在自己的书里吗……”
我一挑眉,故作放松地把膝盖抱起,同时也是降低了自己作为“大人”的姿态。
“你把石盐交代的信息说完,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你——”
吊胃口,我太会了!我暗暗为自己鼓劲。
孽物收了收哭泣,和我继续说起当下情况来。
二、“甜洋葱”的参与者间是有矛盾的,但以现在的大致情况来看,活动参与者间几乎无对头,有些人甚至互相没见过面。
“我也是后来听盐哥哥说才知道的。不同的参与者眼里看到的大都不是我本人,他们看到的分别是自己记忆里的劲敌。所以他们跟我打架也能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里’默字节为了复刻‘甜洋葱’,用书的力量强行把人拉进幻觉,让参与者打起来。是这样吗?”
“孽物”抱着抱枕咬紧嘴唇点点头,它眼里闪着的泪花里、明显对我有了崇拜的的意思。
很好,保持住!
三,“甜洋葱”是有观众的。
交代到这,“孽物”更是紧了紧枕头。
“我们在自己的书里,观众应该看不到我们吧……我最讨厌被一群人围观的感觉了,特别是一群大人——”
有观众?
那么观众里绝对有这次“里”默字节的策划人。
我皱起眉头、用膝盖撑着下巴,心里的一个大致计划已经拟定出来。
“那个、‘笔者’,盐哥哥让我传达的话,我都说完了——”
我侧过头,见着缩成一团的童年自己,竟觉得“孽物”有点可怜。
我伸出手,向着它的方向。
“三个选项,你选一个?”
我直接将自己的计划提出来。
“孽物”擦一把自己噙着泪的眼,仍不愿意靠近我。
“卡米尔展览馆的外国人、‘四字小说’的蛇、警方‘特别刑事案件调查组’的人——你选择和谁合作?”
“为什么不能和自己人在一起……盐哥哥和‘玄武’阿姨还有我的小朋友们——你不是也有自己的‘角色’和‘字牙’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孽物”眨巴着眼睛,看来是真的不懂。
“跟自己的人走是必然的,但除了活动内部参与者,我们也需要外部‘观众’的支援——展览馆的人我见过,她拿我‘7号线’偷文物的照片威胁我;蛇、更不用说,我俩都和它们动过手;警方那儿,我是‘特调组’的顾问。”
我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嗯……这么一看应该和帽子叔叔阿姨在一起……”
“孽物”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我说动了——和小时候的我一样没主见。
“至于我说的,死人可以放出‘规则’这点——这死人是我俩一起杀的。”
“哦对对!是那两个分尸的变态对不对?他们怎么了?!”
“他们的规则下来了,就和‘甜洋葱’的要求一样,‘淘汰者’当真可以放出‘规则’。他们的规则是:带上展馆‘员工卡’,要所有人到新街口孙先生塑像处集合。如果人不来齐,活动将不会继续,人也没法离开活动。”
“这什么规则啊?弱爆了!要我我就让所有人——”
“嘘……你说过咱们已经死了。那么我们也会有一个写规则的机会。我不知道这规则的设定是怎么定义的,所以不要随口立规矩最好。”
我一近身按住了“孽物”的嘴。
“孽物”听得我这话立即是恍然大悟,赶紧把我的手按在自己的嘴上,可劲地点头。
它乖得有点不像话了,害得我觉得它有点可爱。
我们不谋而合地挪动着屁股,向对方靠近了一段距离。
偷偷话还需小声说,我们就这么凑在了一起。
“你觉得你脑瓜子够用吗?”
“不够……你除了脑子,哪里都不如我好用!”
“你不够用就把‘规则’的机会给我。”
“行呀!你总不能把我灭了吧……也不准对那些对手们太好!”
“嗯。我准备把规则的设定,用在方便警察破案这方面。”
我直接名牌说话。
“啊——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这边啊——我看你脑子也没多好使。”
“孽物”有些失望。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甜洋葱’的战场在内部,内部的人想要突破活动或者获胜就很困难,不管加什么‘规则’都是加剧内部竞争。
“但如果能让外部可以自由行动的‘观众’,让他们往活动里面投帮助呢?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孽物”听得我的脑洞之说,是一愣一愣的,小小的手都不住鼓起掌来。
“那就这么办了,我们的临时会话到这里就结束啦。外面有人看起来要‘黑化’了哦。”
“停——”
我赶紧拦住了“孽物”准备收书的行为。
“除了设定‘规则’,我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我问“孽物”是否知道林嗣环的《口技》这一篇古文。
“孽物”的小脸上浮现了一大抹惊喜。
“哇塞!我们的国学课是一个老师教的嘛,‘玄武’阿姨教过我这篇课文。”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这简直就是在写阿姨嘛……”
“孽物”背文章时还故意将小脑袋拗过去又拗过去,颇有陶醉之意。看得我不禁发笑。
然而它的愉悦到了话毕就止了住。它眼神怪异地转过头,磕磕碰碰地开了口。
“你对‘执明神君’的了解是不是有点多了?你怎么会知道她会爱用抚尺和镇尺——”
“不奇怪,你说的我们本就一体。你能看见她,我自然也能看见她的——”
“别打岔,现在我们的重点不是与你讨论‘抚尺’,而是说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凑到“孽物”耳边,把自己以《口技》为原型,拟定的计划告诉了它。
“确实帅!也确实需要我配合——反正没事做,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来的。”
我和“孽物”碰了个拳。
“小小‘甜洋葱’,我们张口生啃。队友厉害任他们厉害,我们也得自己武装起来。”
电视沙发与儿时的自己如融雪般消失掉,我与往常一样,如被从窒息的湖水中抽离,离开了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