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碎玉轩解除禁足,甄嬛终于舍得再一次踏进景仁宫来给皇后请安了。
她上一次到昭阳殿,还是去岁刚入宫新人觐见之时。
这一回没有皇上护着,就算她心里因为被降位份不想来请安,也是不得不来了。
由于之前的事情,皇后也不待见甄嬛,端坐在凤座之上,任由甄嬛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而后才叫起。
华妃讥讽的声音紧跟着轻飘飘地传来:
“哟,莞常在啊,可真是难得一见,这禁足的滋味不好受吧?”
甄嬛缓缓起身,面对华妃的挑衅,未曾有丝毫慌乱:
“多谢华妃娘娘关心,嫔妾在碎玉轩中修身养性,倒也觉得清净自在。只要皇上心里有嫔妾,嫔妾禁足便也不怕的。”
华妃眼神微眯,一旁的丽嫔随即寻到甄嬛话里的漏洞,接口说道:
“莞常在好大的口气,皇上心里有你?你把皇后和华妃娘娘置于何处?”
齐妃也很是不满:
“莞常在恃宠而骄,留了皇上七八日,倒叫其他妹妹们苦等。”
皇后在上方开口劝和道:”齐妃,你和莞常在计较什么?“
齐妃闻言顿时委屈道:
“皇后娘娘也知道,三阿哥平日里很想念皇上,特地誊抄了好些御诗想献给他皇阿玛,可是莞常在总是痴缠着皇上,三阿哥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在臣妾跟前哭了两场,臣妾是心疼孩子。”
甄嬛感觉这会儿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连齐妃这样庸懦的性子都忍不住和她为难,于是赶忙上前福身,很是歉意地说道:
“齐妃娘娘,嫔妾虽曾多日侍奉皇上,却也从未有意阻碍三阿哥与皇上相见。还望娘娘明鉴。”
齐妃冷哼一声:
“不是你还能有谁,皇上一向疼爱三阿哥,若不是你狐媚惑主,从中作梗,皇上怎么会不见三阿哥?”
这时,安陵容适时地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机敏:
“齐妃娘娘慎言,太后有旨,魅狐之说是那起子碎嘴的宫女太监,以讹传讹,不足为信。莞姐姐也因此被牵连禁足,此事已经过去了,难道齐妃娘娘是有所不满吗?”
齐妃自然不敢说太后的不是,狠狠瞪了安陵容一眼。
甄嬛微微点头,心中对安陵容的解围很是熨帖。
而华妃则冷哼一声:
“一个个的伺候不好皇上,口齿倒是学的伶俐,若是把心思多放在皇上身上,也不至于被卷了被子送回去。”
这话直戳安陵容的肺管子,霎时间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
看得夏冬春忍不住都笑出了声,还是她身边的富察仪欣拉了一把,才没有失礼。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显然不愿这场面继续混乱下去。
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语气带了几分严厉:
“今日难得齐聚一堂,便不谈那些不愉快之事了。宫闱之中,应以和为贵。”
又指着齐妃说道:
“齐妃你是一宫主位,更应体恤。至于三阿哥之事,皇上日理万机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本宫会劝皇上,不辜负三阿哥一片诚孝。”
有皇后的承诺,齐妃这才作罢,只是看向甄嬛和安陵容两人的眼神依旧不善。
甄嬛赶忙回道: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咱们姐妹在宫中,理应相互扶持,共同为皇上分忧。
嫔妾自知福薄,虽得皇上一时怜惜,可如何比得上各位姐姐呢。若有不慎之处,还望各位姐姐多多包涵。”
华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悠悠道:
“莞常在真是谦逊有礼,难怪皇上偏爱。
不过,宫中的日子还长,这恩宠啊,就如同这春日的花朵,总有凋零之时,还望莞常在能长久保持这份心性。”
余莺儿趁机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尖酸:
“是啊,这宫里的花开花落,都是看皇上的心情。莞常在还是多想想如何在这后宫之中立足,别只顾着往日的风光。”
皇后微微皱眉,不愿意再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口舌之争上了,说道:
“好了,都散了吧。皇上近来忙于朝政,你们更应体恤皇上辛劳,而不是在此争风吃醋。各自回宫去吧,别忘了本宫的教诲,要和睦相处。”
言罢,皇后轻移莲步,先行离开了昭阳殿,留下一众嫔妃面面相觑,最终也各自散去。
也不知是皇后的劝说有效,还是皇帝自己心思转变。
雍正往后几天一反常态,去了长春宫几回,乐的齐妃合不拢嘴。
每次皇上过来,她都会把三阿哥叫到跟前,和雍正絮叨着:
“三阿哥又长高了......”
“三阿哥多孝顺啊......”
“三阿哥是长子,想要为皇上分忧......”
来来回回就这么些话,听得雍正耳朵都起茧子了,于是让苏培盛把三阿哥带了下去,耐不住性子问道: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和朕说吗?”
齐妃有点不知所措,她思索了片刻,好像除了三阿哥确实也没有和皇上说的。
就叫宫女把参汤,糕点,小食,花茶一味地都端了上来,低眉顺眼地让雍正多用几口。
雍正手捧着书卷,心中很是烦闷:
“不是刚刚才用过晚膳,朕有多大的肚子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这话搞得齐妃多少有点尴尬,只好讪笑着:
“哦,那个......臣妾忘了。”
整个人依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处,手里不停地扯着帕子,想着再说些什么才能让皇上开心一些。
雍正见齐妃如同一个木桩,毫无趣味,站在那里挡了光线都不知道。
皱着眉头瞪了齐妃一眼。
然后好似才发现她今日的穿着一样,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册,说道:
“这身衣服不好看,以后别穿了。”
齐妃往身上看了一眼,粉色娟纱金丝绣花大襟褂襕,还是今晨自己亲自挑的,怎么就不好看了?
于是喏嗫着小声说道:
“啊......臣妾记得皇上最喜欢臣妾穿粉色了,说粉色和臣妾很适宜。”
雍正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再说了,床帏之中哄女人的话也能当真吗?
这齐妃脑子也是越长越不够用了。
口中一点情面也没留,说道: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齐妃神色哀怨:
“皇上是嫌臣妾年岁大了?”
雍正已经快要被齐妃打败了,无奈至极:
“朕说的是实话,不如多穿些天青、湖蓝、墨蓝等颜色,你是一宫主位,三阿哥的额娘,合该庄重肃穆些,才能让下人心存敬意。”
说罢也不想再看齐妃那一副撇着嘴幽怨做作的姿态,起身直接离开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朕回养心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