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儿小心——”伊蕾娜下意识出口提醒。
如果换成其他魔女，伊蕾娜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样程度的突击可以伤到她，但艾丝黛儿不太一样。
伊蕾娜很担心她会因为于心不忍没反应过来然后受伤。
“我居然……我居然因为你愧疚了那么久……我……我……”艾丝黛儿手中的魔杖闪耀出光芒，源源不断的魔法块从中迸发而出将瑟琳娜击退。
而瑟琳娜也不愧是杀人魔，哪怕这只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但杀人的手法无论是技巧，还是力度都无可挑剔。
她被击退后依然靠着出色的平衡闪躲着来自艾丝黛儿的攻击。
“愧疚？因为我？哈哈哈哈哈哈——且不说你为何愧疚——就是愧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瑟琳娜不依不饶地持刀冲锋着，“我认识你吗？”
这句话似乎是点燃了艾丝黛儿最后的癫狂。
她呼吸已经开始不均匀，手中的攻击开始愈加狂躁：“去死去死去死——因为你——我居然因为你这家伙后悔了这么多年——”
来自魔女真正的攻击开始如雨水般而至。
瑟琳娜不可能躲闪的了来自魔女的全力进攻——几年后她会败给艾丝黛儿，如今，更是如此。
但……
“去死去死去死……”
“很痛……哈哈哈……”瑟琳娜哪怕伤痕累累血液挥洒了一地也没有改变她那渗人的笑容，“我要死了吗……哈哈哈……”
“艾丝黛儿——停下来。”伊蕾娜想要阻止艾丝黛儿那般疯狂的举动。现在的艾丝黛儿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这样下去，她会成为杀人的刽子手。
伊蕾娜无法想象这样回去后艾丝黛儿会因为这件事变得多么灰败。
但艾丝黛儿完全听不进去。
手中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了——戒指。
伊蕾娜将手中的戒指摘掉——只要回溯时间到了就好了，就当是一场噩梦结束了，她没必要成为她最讨厌的人。
但明明戒指已经摘掉了，而且伊蕾娜很确信已经没有魔力从她身上抽走了。
但艾丝黛儿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身上魔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这一切——我都不会再需要——我不会再愧疚了——”艾丝黛儿凝聚出魔能炮程度的光弹，重重地向前释放，在那一道光芒中，瑟琳娜在光中蒸发了。
“哈哈哈……”瑟琳娜临死前的恶魔般的尖啸还源源不断，如同怨灵的诅咒般刺痛着伊蕾娜的耳膜。
而也是在这一刻，远方罗斯特洛夫的钟塔响起了报幕声。
伊蕾娜眼前的视线逐渐扭曲，很快，她发现自己一直都坐在一个椅子上，在她的身旁，还坐着艾丝黛儿。
回来了……
一个时辰到了。
噩梦结束了。
但……真得完全结束了吗？
伊蕾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扶住什么险些摔去。她忧心忡忡地看着还闭着眼的艾丝黛儿。
在她的注视下，艾丝黛儿逐渐睁开了眼睛，目光回望着伊蕾娜。
“你为什么在这里来着？”艾丝黛儿问道。
“我……”伊蕾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这是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已经想不起来了。”艾丝黛儿说道，“你是叫伊蕾娜对吧，你能帮我回忆起那件事是什么吗？”
遗忘……伊蕾娜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在最后时候……燃烧了自己和瑟琳娜相关的记忆然后换取魔力释放了那威力无穷的魔法。
“没什么重要的，我只是帮了个小忙，我想我应该离开了。”伊蕾娜轻笑道。
还是别告诉她真相了吧。
就这样忘掉，挺好。
“帮忙？我应该酬谢你什么来着？”艾丝黛儿茫然道。
她忘记了瑟琳娜，忘记了回到过去的意图，当然也忘掉了酬谢本身。但伊蕾娜已经不想再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酬谢了。
因为，那些本来就该一起忘掉了。
像是做错了什么，伊蕾娜逃也似地离开了艾丝黛儿的房子。出门的时候还因为满满当当的魔法器材不小心被绊倒了，她甚至是摔出房子的。
她有点不敢去接受艾丝黛儿的提问。
她怕艾丝黛儿突然问起瑟琳娜是谁……那让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想到瑟琳娜看向她的眼睛，那咧开的笑容，那刺耳的笑声……伊蕾娜打了个寒颤，步调都有些不稳了。
有一瞬间，她也想把这些都忘掉算了。
她似乎在恐惧什么，而且恐惧的，不只是这件事情本身。
她明明知道，旅行的路途不可能一帆风顺，人生不可能样样都如意，些许风霜在所难免。
见证他人的不幸，回照自己的不幸。
落日的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色，远方的钟塔的时针永不停歇地走着，走着……
哪怕伊蕾娜再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去想那个杀人魔，不去想那个以拯救他人为开始而最后没人获救为结局的剧本……
但瑟琳娜那挂在嘴边渗人的笑实在挥之不去。
“我究竟是怎么了？”伊蕾娜怅然看着没有云朵的天。
她回忆里那一抹渗人的笑很快又换了一个主人……不再是瑟琳娜，而是……
琴……
她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有一点恶心，那一股恶寒险些让她站立不稳。
他的过去，不就和瑟琳娜一样吗？一样的看不到颜色，一样的没有未来。最后瑟琳娜成为了杀人魔，琴……
虽然很多很多时候，伊蕾娜都非常清楚知道琴能活到今天是如此难能可贵。
但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刻让伊蕾娜有如此深刻的认知。他没有成为一个报复社会的恶魔，相反，却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尝试救着和他一起堕入迷途的人。
她之前还一直想去嘲笑琴那种把辛苦赚来的钱捐给他人的举措。
现在想想……
他原本可以成为恶魔的，像瑟琳娜一样。
自己，原来在恐惧会成为艾丝黛儿一样的人。
如果，如果琴当初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恶念，自己会不会，就是艾丝黛儿。
如果，如果自己不能把握住当下……自己会不会也会像艾丝黛儿那样想要回到过去去改变，
……
时间只能观测，只能利用，不可逆流。
自己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成为艾丝黛儿。自己没有任何一件后悔得要死的事情，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更应该把握当下……
在玩完塔罗牌后，伊蕾娜心情平复了一些。她回到了旅店，看到琴若无其事地在书桌前翻着书……和往常一样，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会一直坐在那。
不知为何，她如今看向琴的感觉多了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似乎是一种敬佩？
敬佩他能活得像一个英雄一样？
毕竟，他真得像一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英雄一样扰乱了自己本该正常的旅行。
因为那两仪球，自己和他被迫一起旅行。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对他充满好奇，再之后魔爆云因他获救充满感激……
和他并肩而行一起旅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
在物品的王国差点因他而死，最后的确因他而生。
种种奇遇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那般不同寻常——他没有成为瑟琳娜那样的人……这真得……真得……
真得太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
“吃毒蘑菇了？我脸上有花？”琴不知道伊蕾娜这么盯着自己干什么，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伊蕾娜的注视，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就是了。
“没事。”伊蕾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瞎想什么。
“你这不嘲讽回来？真吃毒蘑菇了，要不要去看医生。”琴感觉伊蕾娜很不对劲，这还是她吗？受啥刺激了。
他的嘴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但伊蕾娜因为白天的疲惫没有还嘴的意思，转头回到了另外的房间，摊开日记本开始了她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