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内殿大门打开,接生嬷嬷抱着襁褓而出,李太医紧随其后。
“奴婢(老臣)恭喜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诞下皇孙,母子平安!”
“郡主正在为太子妃处理伤口!”李太医紧接着补充。
闻言,众人高悬之心,终于落地。
“恭喜圣上、皇后娘娘,恭贺太子殿下大喜!”
此刻身处殿内的祁千尧、宗玄聿还有侯夫人齐声恭贺。
“好!快让朕抱抱嫡皇孙!”圣德帝朗声大笑,张开双臂。
祁千胤赶忙上前道:“父皇,儿臣尚未抱到呢……”
“一边待着去!”圣德帝竟然将亲儿子挤到一旁,径自抱过襁褓,皇后亦随之上前。
“呜呼!”众人见到孩子,纷纷面露震惊之色,惊呼出声。
“这家伙怎么这么大!比满月孩子还大一圈!”祁千尧脱口而出。
“是呀!”皇后惊叹道,“太子妃肚子仅稍大些,孩子怎会这般巨大?太子妃受苦了!”
这孩子的体重,至少有八斤半……
李太医趋前禀报:“老臣已认真检查皇孙的身体,皇孙体魄康健,筋骨格外强健!”
“子肖父,此子必随孤!”祁千胤当即颔首赞同。
圣德帝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而后朗声道:“赵海,即刻传旨,皇太孙乃东祁福星,自今免赋三年,开设恩科,大赦天下!”
“此外,朕深思熟虑,皇太孙之名讳为熠——祁景熠,满月之日,随朕亲往宗庙祭祀列祖!”
其与开国皇帝同一生辰,甚至同样的降生之法!天降紫光、百兽朝拜、水患解除……
即便这些皆是巧合,然而这副惊人的体格,实乃前所未有!
“儿臣代景熠,谢父皇圣恩!”祁千胤撩衣跪地,恭敬叩首。
“太子啊……”圣德帝缓声道,“适才赵海已查明,那黑犬乃景彦所有,遭人投喂药物!”
“景彦尚在狂言,欲杀太子妃,为洛昭训报仇,对此事竟供认不讳!”
说话间,圣德帝低头逗弄婴孩,脸上的笑意不减。
“父皇……”祁千胤轻叹一声,“景彦年岁尚小,不知是受何人挑唆……”
“太子,景彦因思母而病重,务必让太医好好诊治啊!”圣德帝突然说出含糊之语。
紧接着,他又看向李太医,无奈嘱咐道:“李太医,你可要尽力保着景彦安然无恙。”
“老臣领旨,必当竭尽所能!”李太医面不改色地应道。
至少“保至”十月初,万不可耽误皇太孙的满月祭祀大典。
直至此刻,殿内几人才明白过来。
皇后面露悲戚,祁千尧惊愕失色,侯夫人与宗玄聿则面无表情。
“父皇……”祁千胤声音轻颤,艰涩地开口,“彦儿年仅五岁,或许尚可慢慢改之……”
毕竟是他的长子,是他真心实意地疼爱了五年的孩子。
圣德帝缓缓摇头,道:“皇家子孙的心智本就早熟,此子心性已定,日后实难改之。”
“况且,太子妃虽母子平安,但景彦罪责难逃,还有许良娣,其腹中亦是你的骨肉!”他提醒道。
谋害太子妃母子与瑾瑜,以致许良娣失子,此乃死罪。
倘若留其性命,平阳侯府与许家恐会心生寒意。
提及许良娣,祁千胤终于想起他的另一个孩子。
恰在此时,内殿大门再次打开,容玖玥缓步而出。
他迅速上前,急声道:“还请九妹妹施以援手,救救……”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容玖玥忽地一个踉跄,骤然晕倒。
“玖儿!”祁千尧急忙奔上前。
然而,宗玄聿已抢先一步,将容玖玥紧紧揽入怀中。
此番容玖玥是真的晕厥,经由李太医诊断,乃是过劳所致。
宗玄聿不顾帝后与太子,决然抱着容玖玥离去。
至于东宫内的诸般纷扰,再与他们二人无关……
直至午时过半,帝后离开,祁千胤安慰容莜宁片刻,方才前往宜春殿。
至于平阳侯夫人与瑾瑜,自是留于长信殿内,陪伴着容莜宁。
此刻,容莜宁凝视着自己身旁安睡的襁褓婴孩,不禁感慨万千。
如今这小家伙身康体健,不枉她十月怀胎之苦,亦对得起小九数月来的殚精竭虑。
须臾,她将目光移至榻前,祖孙二人正精神奕奕地看着孩子。
“我们瑾瑜,如今好生厉害,不仅身手矫健,胆量更是过人,着实令娘亲惊叹不已。”
容莜宁嘴角轻扬,语气难掩骄傲。
在她心中,这个九岁的女儿,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今却已成长到能够保护母亲。
“娘亲,九姨姨时常指导我锻炼体魄与勤学功夫!”瑾瑜语带兴奋。
“娘亲,以后我实不愿再学那些管家之能了……”她紧接着说道。
“将来我可是尊贵的长公主,难道还要为男人掌管中馈吗?只要能看懂账目即可!”
此时的瑾瑜,眉眼间尽是自信张扬的神采,竟有一丝容玖玥的影子。
“好……好……”容莜宁微笑着点头。
“瑾瑜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娘亲压抑了你的天性。”
多年来,她一心想将瑾瑜培养成端庄的皇家公主,却已然忘却,瑾瑜无需如此拘谨。
“瑾瑜,唯有一事,你与弟弟务必牢记在心——此生你们定要如孝敬娘亲一般,孝敬你九姨姨!”容莜宁神情认真地提醒。
“娘亲放心!女儿谨记于心!”瑾瑜郑重地点头应道。
她与弟弟两个人,日后便是九姨姨的亲生儿女!
“宁儿……”侯夫人轻声道,“许良娣的孩子未能保住。”
“哦,那还真是遗憾……”容莜宁故作叹息一声。
事发之时,若非许良娣让人阻拦长信殿宫人,岂会酿成今日之祸?
如今一切苦果,不过是自作自受。
侯夫人为容莜宁轻轻整理稍显凌乱的鬓发,叹道:“是我之过,将你教养得太过纯善。”
她从未期望女儿嫁入皇室,宁儿日后做个世家主母便足矣。
为人母者,总想让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大,又怎会教导那些阴私狠毒的伎俩。
她自认颇有手段,暗地里将侯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如此一来,宁儿从小到大,几乎未曾见过真正的后宅争斗……
“母亲……我亦为人母,怎会不理解您的慈母之心!”容莜宁轻笑道,“往后只要我守好两个孩子,咱们的前程必将繁花似锦。”
时至今日,她依旧做不到……对无辜女子与幼子下手。
况且,日后帝王膝下,必然还会有其他子嗣。只要她的孩子无恙,任凭谁都难以逾越。
即便太子登基之后,当真糊涂到宠妾灭妻,那又如何——
毕竟她儿子的皇太孙之位,可是父皇亲口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