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又给余潇雪发了几条信息,让她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到达食堂后,不出所料的每家店面都簇拥着不少学生,到了李开说的那家拌面更是已经排起了一条很长的队。
李开对何颖问道:“你不想排队的话咱们就换一家。”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就等一会儿吧,我看速度不也挺快的吗?”
这时我又很自觉的站出来说道:“我去排队吧,你们俩在这等着,想吃哪种,我给你们买。”
哪知何颖反对道:“不行,昨天就是你请了,今天怎么还能你请。”
我无所谓道:“一份拌面而已,要不了几个钱。”
何颖依旧执意的说道:“这不是钱的事......”
李开打断道:“你们俩都请过了,我还没请过呢,这顿我请吧,不然之后都不好意思蹭你们的饭了。”
说完就朝队伍末端走去,我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和他一起排,但好像把何颖一个人留在这又不好。
何颖率先说道:“冬末,我们去那等李开吧。”
“昂。”
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我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何颖则在一旁翻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像我问道:“你见过日照金山吗?”
她手机里是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人站在一辆吉普车上张开双臂面对宏伟的雪山,雪山上被阳光停留的每一个地方都变成了金色,看起来很是壮观。
我如实回答道:“没见过,云南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何颖很不解的问道:“你没想去看看吗?”
我看了一眼何颖,或许她根本不懂一个普通人想要毫无顾忌的来一场旅行要面对多少问题,何况我本就普通的家庭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从只有我我这个独生子变成有三个孩子的家庭。
他们把我有一半血缘关系弟弟从小就带着四处做生意,我和刘杰则被各种亲戚轮番照顾。
直到到了上学的年纪继母才带着他回到了家里开了个小店,父亲则继续在外打拼,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其实他没和我妈离婚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和他之间是有些生疏的,我大概也是从那个女人回来时候开始变得话越来越少的。
那时候已经是初三,不再像小学那时连结婚和离婚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开始对什么都变得很敏感,我有些受不了她那经常将工作情绪带到我们身上的行为,因为一些小事就把一通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
她确实不是只针对我,但她发起疯来似乎忘了我们的关系,她就算是同样方式对待我和她的儿子,在我们心里留下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我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性格,并不是从我出生那天就有这样一个母亲让我去适应的,发泄完后每次都来一句:“我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去,什么事都不喜欢憋着,也不是针对你”就草草了事。
我如今想起来心里仍然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你他妈是发泄爽了,我像个孙子似的被人当沙袋使,最后还得承认这个人的性格叫做豪爽。
那段时间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波动,被老师几次谈话,好在最后中考的时候稳住了,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上了高中,我继续开始自己的住校生活,每个星期天会回去几个小时。然后就是一个月才会放两天的假。
原本和所有学生一样,期待着每月两天的休息时间回到家能够好好放松一下,却没想到她的儿子开始作妖。
早。恋,逃学,偷买手机......
每个月,毫不夸张,就是如此频繁,每个月的这两天回去她的儿子都能搞出一次大动静。每一次,我都会被那不属于我的过错迁怒。
她责怪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不知道的又像之前一样骨头里挑刺,找一堆烂理由发泄在我身上。
我至今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画面的是她儿子老师打电话给她的那次,同样是月假,已经接近十二点只有我和她的儿子刘杰在家。
我和刘杰是共用一个房间,都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小儿子跑出去玩了到现在也没回家,继母则出去打麻将,也还没有回家。
我和刘杰小学那会儿其实也经常在周末玩到十一二点依然不想回家,本不想管,但我们俩又都了解她的性格,如果她回来看见我们已经睡去,小儿子却还没有回家,指不定又要发火。
于是我和刘杰重新穿上衣服,打算出去找,刘杰刚准备下楼就听到了她回来的脚步声,和她碰了个正着,我则还在床上刚穿好裤子准备下床。
前面的对话我在屋内没有听清,只知道下一秒她就吼道:“刚才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又没有好好学,你咋个会嫩个(方言 你怎么会这样 的意思)不让我省心,为什么,为什么...”
伴随着动手的声音我知道,又开始了。我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又回到床上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刘杰边被打边退着,一直从不大的客厅退到了房间里,直至他妈抄起了一旁的什么,狠狠抽打在刘杰的身上,刘杰受不住,也被打恼了就伸手去抢。
两人就这样各自紧握着手中的东西,他妈毕竟是个女人,即使再怎么用力也抢不过刘杰这个已经高出她一大截的儿子手里的东西。
谁也不愿意放手,一路推搡着,最后倒在了床上。她嘴里大喊着让刘杰松手,一只手在刘杰身上胡乱的拍打着。
即使他们压在了我的腿上我也依然默不作声,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祈祷快些结束。
最后她打累了又开始痛斥着她儿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所有词都说完了故意找话说,还是责怪我躺在这也不知道站出来调解一下。
毫无征兆的将矛头指向我:“还有你,夏冬末!每天晚上不刷牙就睡觉是吧。”
我记不清她有多少次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在我身上找事,我他妈就想请问一下,我就喜欢早上刷牙晚上不刷怎么了?
就算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和她今晚生气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她就是把我当作一个出气筒,在自己情绪需要发泄时各种荒唐的理由她都找得到。
我很是不服,心里却又觉得委屈,坐起了身,带着哭腔的说道:“我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回想起我那时真的很容易哭,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当时我也就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她却看着衣服没脱就上床的我,更来劲的说道:“现在衣服不脱就上床是吧,脏了你洗啊?一说你就哭,哭有什么用?”
我又极力的解释着我为什么会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她却根本不听,像个泼妇一般继续挑刺着我生活里她不满意的地方,然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一通发泄后,她又向刘杰索要保证,我真觉得可笑,保证有用的话你儿子在那么多次的保证中早被清华保送了。
最后这个夜晚在刘杰的保证下才归于平静,而坐在角落已经哭完的我再也没被过问一句。
后来,已经缺席了我大半人生的父亲问起我为什么整天毫无情绪,一言不发的坐在那。然后告诉她的妻子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有点不好沟通,希望她能理解。
我想,他一定忘记了那个曾经在他开车时还只能坐在后座,每天都要问他十万个为什么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