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想起今日目的,语气软了大半,道:“这你有了身孕,母亲总得来瞧瞧不是。”
说罢,她坐近了些,道:“总归,你是姚家出去的,归根结底,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能不惦记你?”
许是她眼中算计太过明显,姚静姝全然没了兴致,恹恹道:“母亲,您来凤府所为何事,不若直说吧!”
这样维持表面功夫,真的挺累。
宋伊闻言,便也不装了,道:“凤家三太太生产之时,你祖母送来一颗回春丹,这事你没忘记吧?”
姚静姝抬眸,视线直直对上宋伊,道:“母亲,若我没记错,那回春丹出自祖母私库,可不是中公的东西。”
宋伊脸色一僵,讪然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姚静姝不想与她理论,道:“是女儿不对,母亲有事,便说吧!”
宋伊这才道:“你姐姐,这胎怀的不好,娘厚着脸皮来,看看你这可有保胎的好药,若有,便匀点给她。”
“说到底,你们是嫡亲姐妹,这般生分,传出去,也叫人笑话,你把药给了我,旁人问起,我也好有说辞不是?”
姚静姝不免疑惑,她为何这般笃定自己有甚保胎药?
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何认为我有什么保胎药?”
宋伊见她装傻,索性直接道:“听闻上回张太医将那回春丹留下少许,若真叫他做出点成果,定会先行送来凤府。”
姚静姝垂眸,对宋伊仅剩的一点依恋也消失殆尽,缓缓笑道:“母亲既知晓这事,不如问问张院判,医者仁心,若他真有,断不会不给你。”
她说这话,便是不想给。
宋伊有些急,道:“静姝,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姐姐身子不如你好,你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孕中艰辛吧!”
“再说,她怀的,不也是你亲外甥,你自小懂事,便可怜可怜她们母子。”
姚静姝定睛瞧着她,直到宋伊脸色有些不自然,才开口道:“母亲,我府上,真没有张太医送来的什么保胎良药。”
“前些日子,倒是听凤霄说起这件事,道张太医或许能将那回春丹复刻出七八分,但药性尚未稳定,如今正试药。”
“母亲且等上一段时日,待有了消息,我叫人送去姚府。”
姚静姝只坐了一小会,便觉得比平日里忙碌一天还要费神,手脚也开始发凉。
她以为将话说到这份上,宋伊也该走了,谁知宋伊当即拉下脸,道:“姚静姝,你莫不是以为嫁人了,就有靠山了!”
姚静姝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惊了下,蹙眉道:“我唤你一声母亲,是念你生养了我,您若如此胡搅蛮缠,请恕女儿不能奉陪。”
宋伊见此,不由得怒从中来,冷声道:“好好好!你如今倒是出息了!我就不信,你没了娘家撑腰,还能在这侯府嚣张几日!”
姚静姝累的厉害,撇开脸,道:“兰心,送客!”
兰心还未来得及应声,便听门郑德音的声音,道:“亲家母来了,你们也不说通传一声,险些叫我怠慢了贵人,当真是愈发没规矩!”
姚静姝回头,见郑德音正迈进屋,心中说不出的酸涨,起身迎上去,道:“母亲。”
郑德音赶忙扶人坐下,道:“起来做什么,你如今这样,该好好歇着,有客人,叫我便是,手这般凉,风寒了可如何是好?”
宋伊见状,一肚子火没处发。
这是何意?怀个身子,亲娘来都不能见?
阴阳怪气道:“真真是嫁进高门大院了,没成想,我要见自己女儿,还要层层通报。”
郑德音没忍住轻笑一声,道:“亲家母这话说的,莫不是见怪了!”
“我拿姝儿当女儿,自然格外疼惜些,眼见这天一日日冷了,哪舍得叫她受冻,亲家母这般说,倒叫我不好言语。”
姚静姝眼见两人快要吵起来,才要开口,郑德音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莫要言语。
当初报喜嬷嬷连门都没得进去,现在巴巴跑来,若说没有目的,那才是怪事。
宋伊见两人一唱一和,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但想到姚静妍,只得放低姿态道:“亲家母,我近日来,是想与静姝说两句体己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谁料郑德音一屁股坐在姚静姝身边,道:“正好,自姝儿成婚,便一直没同亲家母好好家常一番,今儿你来了,倒是个机会。”
宋伊噎住,半晌后,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倒是不必客气,家中还有些杂事,改日再来叨扰亲家母。”
说罢便起身告辞,多一刻也不愿留。
郑德音环视一周,未见房中有礼,心中暗骂宋伊,说得好听,记挂女儿,来时便两手空空?
又怕姚静姝听了难受,上前将她双手握住,道:“走,去娘院里,给你新做了点心,咱们去尝尝!”
郑德音一句话,叫姚静姝瞬间回暖,低眉一笑,她不是没人疼,她何德何能,叫母亲这般维护。
顺着郑德音手上力道起身,声音软软道:“多谢娘。”
郑德音被她叫的心中熨帖不已,两人相携往沉香阁去。
下晌时分,郑德音将门口小厮唤来,千叮咛万嘱咐,若府上来人,直接报沉香阁,千万莫要打扰姚静姝养胎。
凤霄回来时,不知从哪听着此事,临到苍梧院又转身出了府,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食盒。
姚静姝一双星眸黏在食盒上,道:“夫君带了烤鸡?”
凤霄点头,道:“上回姑姑带回来,见你用的香。”
姚静姝正惦记着这口,笑的眉眼弯弯,道:“多谢夫君。”
凤霄将人肩膀定住,道:“我是你男人,惦记你是应该的,母亲也是,你日后,莫要这般客气,我不喜欢。”
姚静姝愣了瞬间,颐指气使道:“凤君尧,盛饭,我饿了!”
凤霄满意了,动作迅速将菜摆上桌,道:“夫人请!”
姚静姝半晌没动静,抬眼望过去,便瞧见她眼底闪着泪花,被亲娘不喜,搁谁也会想不通。
憋了一天,眼下见了凤霄,那些委屈便席卷而来,压的她难受。
凤霄见状,急了,上前擦干她脸上的泪意,道:“莫哭,待会饭菜该凉了。”
姚静姝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道:“抱歉,不知怎的,见着你,便有些矫情。”
凤霄道:“我又不嫌你。”
她的难过来的快,去的也快,鸡腿烤的外酥里嫩,一口下去,便忘了心酸。
原想这事便就这般过去,谁料第二日,姚静妍竟亲自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