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当天白日里的时候喻水和莱欧斯利就双双回到了梅洛彼得堡,与带班的克洛琳德交班并且感谢,但是在晚上的时候,他还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溜出了梅洛彼得堡。
别问,问就是又把自己溶在水中了,反正他平日里的作风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莱欧斯利发现了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怎么听上去就像是小媳妇瞒着丈夫偷溜出去偷情似的…
总之,当枫丹皓月当空,星辰皎洁之时,喻水披星戴月,暗中来到了位于伊黎耶岛的欧庇克莱歌剧院,他是来找人…啊不,找神的。
上回与芙卡洛斯见面的时候,她曾经透露过自己隐藏在歌剧院的谕示裁定枢机当中,而喻水从雅各布那里得知的些许消息,或许也就只有芙卡洛斯能让他求证了。
夜晚的歌剧院内部除了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员,四下无人,喻水很轻易地就潜入到了歌剧院地下,那为谕示裁定枢机功能的房间,轻车熟路。
如果上回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怀疑水神之心在这儿,这回就是完全确认了。
“不管来几次,这里都是一片昏暗的模样啊…咳咳,好多灰啊,平时是不是没人清扫这里?”
从通风管道攀爬进来,轻盈无声的落地,却还是溅起了一层灰尘,喻水皱着眉用手呼扇了两下,被呛得咳嗽。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当中,喻水走到了那谕示机底端的散发着荧光的装置面前。
“芙卡洛斯,你应该在这儿吧?快点出来,你的好朋友来为你伴奏了。”
“啊~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喻水,能够得到你的演奏?”
在喻水话语落下之时,芙卡洛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目光就被一阵璀璨的光芒覆盖了。
待到再次视物,周围的环境已然改变,喻水发现这里好像是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舞台上面,只是亮堂了许多,好像也没有谕示机的存在。
若有所感的转身,他看到芙卡洛斯正双手交叠放于腹前,含笑的望着这里五百年间的第一位客人。
“欢迎你来到这里,作为这五百年第一个造访此处的客人…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困惑,想必你是想来问我什么?”
……
芙卡洛斯作为水神的神格,准确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完整的水神,而且她已经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身躯,只是把自己的意识关在谕示机里面。
所以这里本质上,是属于一个意识的空间?
“嗯…如果按照稻妻那位神明的说法,这里应该算是我的一心净土吧,反正大差不差啦。”
“一心净土,我好像听说过一点…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是有些事情想来问你,但是我首先想问的还是那个…”
喻水默默地仰起头,指向了那个悬在芙卡洛斯脑袋上面的,充盈着无数律偿混能的巨剑,那模样就像是刑场上面用来砍头的断头台。
芙卡洛斯好像已经猜到喻水会问起这个了,笑容天衣无缝,她的无声拒绝解释亦是天衣无缝。
看着这幕,喻水知道还是只能靠自己猜了。
“总不会是你想自杀吧…啊算了算了,芙卡洛斯,我此行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知道?”
“哎呀,我也没那么神通广大啦,但是不巧我真的能猜到你来找我的目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寻找自己诞生的原因,以及身上既定的命运与结局…这些疑虑向来压的你喘不过气。
你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诞生在这世界上。”
“……”
喻水闭着双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一个存在唯有明确的知晓自己的起源,才能心安理得的去迎接未来,我亦是如此。”
“说的也是…呼,但是我想说的是,对于你…我也不是知晓太多,我唯一能从你身上读出来的,就只有…那刹那属于上古水龙的力量气息。”
“…?”
上古的水龙…水龙王?
喻水悄然间失神了片刻…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曾经受伤濒死之时,曾浑身浸泡在温润的胎海水中,仰望着上方游弋的巨龙的场景。
他还是觉得那个场景该是自己的梦境,如果厄里那斯的底部真的有如此巨龙,又怎么会无人知晓呢。
如果…如果是因为自己的诞生,与上古元素七龙之一的水龙王有关的话,那一切就都稍微合理起来了。
“雅各布说,我的身上兼顾原始胎海和深渊的力量,是能够拯救国度的救世主…我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的。”
“欸~别不信啊,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你就真的站上了那个位置呢。”
芙卡洛斯可不赞同他的话…哪怕是恶名藉藉的盗贼,面对危难仍旧有资格成为英雄,更何况本性并不算穷凶极恶的喻水呢。
在芙卡洛斯眼里,他更像是一个因为想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故意犯下恶事的…满心迷茫的孩子。
优雅的少女神明见到青年的沉思,莞尔一笑,翩然转身起势。
“不是说要为我奏曲吗?演奏一首吧,你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就让我尽情的跳上一曲吧。”
“…好啊。”
看着手边悄然出现的,由纯水构成的小提琴与琴弓,喻水从刚刚沉思的心情中脱离了出来。
当琴弓与琴弦触碰的刹那,他又变回了那个优雅奏曲的艺术家,哪怕还穿着大盗的行动衣,但从他手中流露的音符不会改变。
“喻水…哪怕你的诞生与过去充满了未解与苦难,但不要忽略眼下你拥有的一切…哪怕明天就会死去,今天的你也还要过着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在这深夜无人知晓的谕示裁定枢机之中,两个冥冥中拥有联系的存在,也算是一对挚友,一个演奏一个伴舞,完成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绝世演出。
好似在为未来的某时彩排。
至于当喻水离开歌剧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雾蒙蒙的微亮了…还是通过溶水然后一路进入梅洛彼得堡的水循环系统,最后从自己房间的花洒里面流出来。
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喻水才颤颤巍巍的从浴室里走出去,套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不得不说,他是真的费衣服啊。
“时间还早,莱欧斯利应该还没醒呢…梅洛彼得堡近期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喻水揉着眼睛,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原本以为会看到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不成想,莱欧斯利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办公了。
“嗯?公爵大人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因为想早些见到你,但没想到你起的比我还晚…来尝尝,我最新采购的甜茶。”
莱欧斯利听到了喻水的声音,不动声色的撂了笔,仰起眸子看向那衣衫松垮靠在门框上,看似颓废实则一颦一动,都散发着欲气的青年。
真是最开始不懂欣赏觉得平平无奇,一旦感受到了魅力,就越看越觉得他诱人的存在啊…
清晨的属于成年男人的火气,正因为此幕一点点的往他的大脑和小腹汇聚呢…嘶。
“公爵大人…你脸红了?噗呲…大尾巴狼。”
喻水看到那悄无声息红了双颊的莱欧斯利,直接忍俊不禁…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昨夜芙卡洛斯说的某句话。
哪怕明天就要死去,今天也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不是么?喻水如今的生活,就是莱欧斯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