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城主府。
“主子的身体抱恙,还请见谅。
台阶上,青玉面色严肃的拦在谢立庭的面前,不让谢立庭前进分毫。
谢立庭想要前进的步伐停顿下来,面色微僵。
“……”
再一次被青玉拦住,他虚情假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龟裂。
谢立庭的嘴角紧抿,面容上浮现一抹薄怒。
又是这样,整整四天都无一例外。
他三番五次的前来宣珩钦的房间里刺探,每次被青玉的一席话轻飘飘的挡回去了。
纵然他的心中想了许多应对的方法,但青玉就跟那死猪一样——
冷水烫猪,死不来气。
青玉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就跟一堵墙似的。
阻挡他的借口永远都是“主子身体不适”,像是一道难题,回答的永远是公式化的答案。
这句话谢立庭都听腻了,再听下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看着青玉一本正经的模样,谢立庭的在心中暗道一声傻大个。
谢立庭自然也想过另求他法,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他派人暗中打探过,这院子严防死守,周围安插着大量的暗卫。
简直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司九让他稍安勿躁,宣珩钦的身体在消除记忆之后的确是有一段时间的孱弱期间。
谢立庭半信半疑。
自从被司九警告之后,谢立庭早就歇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他不得不按照司九的谋划对宣珩钦下手。
明明一切都看似在往好的一方面发展,但谢立庭这几日来却总是心神不宁。
右眼皮一直跳,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谢立庭正准备不顾一切的硬闯,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宣珩钦寡淡的面容。
他的指尖搭在门扉上,一双眼睛奄奄的盯着谢立庭。
面容看上去苍白到了极致,双眼黯淡无光。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副久病之气,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虚弱至极:“何事?”
谢立庭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猛的倒退两步,同宣珩钦的拉开距离。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暗自打量着宣珩钦。
亲眼看到了宣珩钦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谢立庭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他的话里有话,只字不提自己此行的目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宣珩钦垂下眸子。
谢立庭口中的“准备好了”是在暗示他要对对玄月国发兵了。
青城是谢立庭第一要动手的地方。
青城的地势复杂,也是宣珩钦第一要动手的地方。
他眼底的神色晦涩难明:“我知道了。”
“若是没有事情,我便去休息了。”
他以手抵住唇,极轻的咳嗽了一声,装的有模有样。
同宣珩钦碰了一面,谢立庭的心底也有了底。
他看了宣珩钦一眼,眼底情绪敛住。谢立庭漠然的点了点头道:
“那你去休息吧。”
走至阶梯处,谢立庭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突然回首。
一旁玉松上堆叠的厚厚白雪似是受惊,一簇簇往下落,渐起雪粒子点点。
谢立庭勾唇,笑得兴味,语调不急不缓。
一个字一个字如同读诗文那般,缓缓念出心底的那句话。
“明日我们便发兵。”
宣珩钦扣住门扉的手微微僵了僵,对上谢立庭暗含戏谑的眸子。
谢立庭故意的,故意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用意让人捉摸不定。
宣珩钦面上表情未变,八风不动的应下了谢立庭的要求:“好。”
谢立庭的视线在宣珩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想从宣珩钦的脸上看到其他的蛛丝马迹。
但很显然,谢立庭并没有得偿所愿。宣珩钦的表情纹丝不动,像是焊在脸上一样。
片刻过后,谢立庭收回目光,在心底嗤笑一声。
他不由得暗道一声,自己真是疯了。
宣珩钦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又怎么会因攻打玄月国这件事情而生出痛苦呢?
在他的眼中,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确定谢立庭离开后,青玉才进了屋子。
宣珩钦的面色的虚弱消失不见,面色红润,哪里有之前的要死要活的模样。
看着青玉欲言又止的话,宣珩钦撇过眼去。
“别问。”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青玉的好奇心,青玉虽有万千疑问横亘在胸腔之中,却没办法
*
姜聆月昏迷了整整两天。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正是黄昏时分。
在姜聆月昏迷的期间,霜序一直尽职尽责的守在姜聆月的身边。
姜聆月昏迷之后,霜序请了大夫来为姜聆月诊断了脉象。
大夫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并无大碍,也没说出来到底姜聆月得的是什么病。
这四个字不仅没让霜序安定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焦虑。
她家殿下都吐血了,人一声不响就昏迷过去了。
这么严重的病状,怎么能够算是并无大碍呢?
可偏偏大夫一口咬定,姜聆月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弱才导致的呕血晕倒之症。
简直满口胡诌。
霜序的心底认定了这人是庸医,接连找了好几个大夫换着给姜聆月把脉。
得出来的结果都分毫不差,霜序这才不得不信了大夫的说法。
现在,看到姜聆月苏醒过来,霜序忍不住喜极而泣。
一颗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掉回到肚子里。
“殿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姜聆月的精神还有些恍惚,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她都在重复的做着一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那里的一切都真实。
她在现代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着,但潜意识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了她——
她穿越了。
黑夜白天颠倒,姜聆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有时沉溺在其中,有时又猛然的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时候,往往会愈发的痛苦。
这一来一回,折磨的姜聆月几乎要疯掉了。
她想从梦中醒过来,每一次挣扎着,姜聆月都感觉自己突破到了临界点。
只要稍微再努力一点,她就能醒过来。
但没用,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像是被一只大手按住头颅,强迫着再重新闭眼睡过去。
姜聆月回想着梦中的经历,身体一阵发冷,眉宇间笼罩着死气沉沉。
沉默的靠在床头,连霜序喊她的话都没有听见。
看着姜聆月丢了魂似的,霜序急的团团转。
“殿下,宋小姐还等着你呢……”
听到这句话,姜聆月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姜聆月唇瓣微微翕动,吐出三个字:“宋枝年?”
霜序点了点头,殷勤的将人从屋外请进来。
“殿下,许久未见了。”
不温不火的声音落在姜聆月的耳畔。
听到这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声音,姜聆月悠悠的抬起头。
两人对视了一会,宋枝年的目光落在姜聆月平坦的腹部上。
算算时间,姜聆月腹中的孩子也应当出生了。
宋枝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孩子生下来了,是男孩是女孩啊?”
“是个儿子。”
姜聆月亦是有一些话要对宋枝年说。这话关乎到息和,姜聆月自然不能让霜序在一旁旁听。
她轻车熟路的开始找借口:“霜序,你去把岑岑抱过来。我正好也有些贴己话想要跟宋小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