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沐斌准备下令全军强行渡江之时。
江面上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和船桨划水的声音。
一艘装饰更为华丽、旗帜鲜明的官船破浪而来,
稳稳地停在了镇南军前方不远处。
船上,一位身着大红色的官服,
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立于船头,
正是南直隶巡抚林远图。
林远图目光如炬,扫视着岸边的沐斌及其大军,
声音沉稳有力,穿透江风,传遍了整个江岸:
“黔国公沐斌,本抚林远图在此。你等大军欲强行渡江,可有皇上亲笔手谕或兵部调令?”
南直隶巡抚,名唤林远图,是一位以刚正不阿、治政有方着称的能臣。
他不知从哪里闻讯黔国公沐斌率领三十万镇南军以剿匪之名行掠夺之实,
心中虽惊,但更多的是对皇权滥用的忧虑与不满。
林远图深知,此等行为若不加以制止,必将引发天下大乱,民心尽失。
沐斌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林远图会亲自前来,
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地质问他。
他冷哼一声,强作镇定道:“林巡抚,本公此行乃奉皇上密旨,事关机密,岂能轻易示人?你身为南直隶巡抚,理应协助本公剿匪,而非在此阻挠。”
林远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那笑容中既有对沐斌的轻蔑,也有对皇权的尊重:
“国公爷言之有理,但皇恩浩荡,法度森严。若无确凿凭证,本抚岂能任由大军随意渡江,扰乱江南安宁?再者说,即便是皇上密旨,也应有相应程序与文书,以昭示天下,非是国公爷一言可决。”
沐斌被林远图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深知自己并无确凿的渡江凭证,但又不愿就此罢休。
总不能说是奉了朱祁镇的命过江抢东西吧?
他怒视林远图,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林巡抚,你可知阻挠本公大军,是何等重罪?本公劝你速速退去,免得惹祸上身!”
林远图不为所动,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更加坚定:
“国公爷,本抚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以国家社稷为重,个人安危岂敢挂怀?你若真有皇上密旨,不妨出示,本抚自当遵从。但若无凭证,还请国公爷遵守朝廷法度,勿要轻举妄动。”
“黔国公沐斌,你麾下大军,以剿匪为名,实则侵扰地方,掠夺百姓,此事已引起朝野震动,本官奉旨前来,特命你等立即停止一切非法行动,并随我回京面圣,听候发落!”
林远图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如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沐斌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道:
“林巡抚,此言差矣。我等乃奉皇命行事,何来非法之说?况且,这江南之地,匪患猖獗,我等正欲前去剿灭,以安民心,你怎可凭空污蔑?”
沐斌闻言,内心巨变。
“艹!这事怎么这老东西知道了!难道军中出了叛徒?”
此时,沐斌只能打死不承认,继续装腔作势。
林远图不为所动,他目光如炬,直视沐斌:
“黔国公,是非曲直,自有圣裁。但在此之前,你需明白,大明朝的律法不容践踏,皇上的圣明亦不容玷污。你若一意孤行,休怪我等不客气!”
双方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周围的镇南军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应战。
而林远图的亲兵虽人数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面对林远图的坚定与正气,沐斌一时之间怒火中烧,理智的弦似乎断裂了一瞬。
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马鞭,那马鞭如一条毒蛇般划破空气,
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逼林远图而去。
然而,林远图并未有丝毫退缩,他身旁的亲兵迅速反应,
一名身手矫健的侍卫挺身而出,用长刀精准地挡住了那袭来的马鞭。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溅起一圈圈涟漪。
沐斌见状,脸色更加阴沉,他怒喝道:“林远图,你竟敢阻挠本公行事,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林远图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毫不畏惧地与沐斌对视:
“国公爷言重了,下官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维护朝廷法度,保护江南百姓。若国公爷真要强行渡江,那下官也只能以死相抗,以证清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镇南军的将士们虽然蠢蠢欲动,
但碍于林远图的威严与决心,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关头,一艘装饰华丽、速度极快的船只破浪而来,稳稳地停在了双方之间。
船上,一位身着锦衣、面容精明的中年男子,正是江南八大家族之一徐家的管家徐志胜。
他带着几分焦急与期盼,匆匆走上船头,目光在沐斌和林远图之间游移。
“国公爷,林巡抚,在下徐家管家徐志胜,特来拜见。”
徐志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四周,试图打破这凝固的空气。
沐斌瞥了徐志胜一眼,眉头微挑,心中暗道:
“这江南的大家族,倒是来得及时。”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继续冷眼盯着林远图,似乎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林远图则微微侧目,对徐志胜的出现略感意外,但并未放松警惕。
他深知这些江南大族往往与各方势力纠葛颇深,其来意需得仔细斟酌。
徐志胜见状,连忙上前几步,
恭敬地向沐斌和林远图分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国公爷,林巡抚,我徐家深知二位大人公事繁忙,本不敢轻易打扰。但眼下江南局势动荡,我等身为地方士绅,亦有责任维护一方安宁。因此,特备薄礼,望能化解二位大人的误会。”
说着,徐志胜一挥手,
船上的随从们迅速将十口大箱子抬到岸边,
箱盖打开,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银,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一百万两白银,是我徐家的一点心意,望国公爷能高抬贵手,不要渡江扰民。同时,也请林巡抚念在江南百姓的份上,网开一面。”
徐志胜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对和平的渴望。
沐斌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故意拖延时间,想看看林远图和林家如何反应。
而林远图则面色铁青,他没想到江南的大家族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贿赂朝廷重臣,
这是对皇权与法度的公然挑衅。
“徐管家,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公然贿赂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林远图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他目光如炬,直视徐志胜。
徐志胜闻言,脸色微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继续说道:
“林巡抚言重了,我徐家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希望江南能恢复安宁。这银子,不过是一点心意,并无他意。”
沐斌见状,脸上的玩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目光如刀般射向徐志胜,声音冷冽如冰:
“徐管家,你徐家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公与林巡抚面前行此贿赂之事,简直是对皇恩浩荡的极大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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