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音慷慨激昂,于谦动容哽咽。
“陛下,于谦年幼时,观百姓倒悬之苦,心生激荡,束发之年,便暗下起誓,复国家之宏志,解百姓之倒悬!”、
于谦提袖拭泪,接着道:
“此刻老臣才明白,吾之志,渺小如鸿鹄,陛下之胸略,亘古未有!老臣佩服!”
朱祁镇纵笑,“于爱卿,过誉了!”
朱祁镇也是被于谦捧的有点不好意思。
于谦见状,心中更添几分敬意。
他深知朱祁镇虽年轻气盛,却也有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
遂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所言皆是肺腑之言。陛下英明神武,临危不乱,不仅挽狂澜于既倒,更在战后论功行赏,激励士气,此等胸怀与智慧,实乃我大明之福,万民之幸。然则,老臣斗胆进言,瓦剌虽败,但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我军虽胜,亦需休养生息,以待再战。若此刻穷追不舍,恐有中伏之虞,且易使将士疲惫,不利于长远之计。”
朱祁镇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他深知于谦所言非虚,但心中那份不甘与豪情却难以平息。
他沉吟片刻,道:“于爱卿言之有理,朕亦知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但朕心念我大明子民,受此贼寇侵扰已久,若能一举歼灭,则百姓可安,国亦可定。再者,朕亦欲借此机会,彰显我大明军威,使四方蛮夷知我大明之强盛,不敢再轻易犯边。”
于谦见朱祁镇言辞间透露出对国家和百姓的深切关怀。
以及那份不甘人后的豪情壮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知,作为一国之君,朱祁镇所承担的责任与压力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于是,他调整了语气,更加温和而坚定地说道:
“陛下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实乃我大明之幸。老臣虽愚钝,却也愿为陛下分忧。陛下所言,彰显军威,震慑四方,确为长远之计。然则,兵法亦云‘上兵伐谋’,非唯武力之强也。陛下若欲使瓦剌及四方蛮夷心生敬畏,除却战场上的胜利,更需内修政理,外结盟友,以德服人,以智取胜。”
“老臣建议,我军可暂作休整,巩固战果,同时加强边防,以防瓦剌卷土重来。在此期间,陛下可派遣使者,携带国书,前往四方,宣扬我大明之仁德与强盛,寻求与各国建立友好关系,共同抵御外侮。如此,则我大明之声威,将不战而屈人之兵,四方蛮夷自当望风而靡。”
朱祁镇淡淡的看着于谦,只说了一句话。
“聒噪!再废话,阉了!”
于谦:.......
于谦一颤,第一次从朱祁镇身上感到杀气。
仿佛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马上就会被诛杀。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惊雷,天地乱!
在无垠的荒野之上,天空骤然间变得阴沉而深邃。
乌云如同翻滚的墨海,迅速吞噬了最后一抹蓝天。
风,从四面八方狂啸而来,带着野性的力量。
穿梭在枯黄的草丛与稀疏的树木间,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草叶被风卷得四处飞舞,仿佛是大自然在疯狂地舞蹈。
而树木则摇摆得更加剧烈,枝叶相互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宛如大自然在愤怒地咆哮。
远处,雷声轰鸣,由远及近。
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闪电划破天际。
将这片荒野瞬间照亮,又迅速沉入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
第一滴豆大的雨点猛然砸向大地,紧接着,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雨珠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雨幕,模糊了视线,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雨水打在裸露的岩石上,溅起朵朵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
落在泥土上,则迅速渗透,滋润着这片干涸的土地。
每一滴雨水都像是大自然的泪水。
每一声雷鸣都像是它的怒吼,共同编织着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追歼瓦剌溃军的大明官兵们,只好止戈顿足找地方避雨。
就在此时。
一声急报,打破了于谦和朱祁镇的平静。
“报!”
“大军蜂拥而上,导致后勤粮草赶快要跟不上了!”
朱祁镇和于谦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
这大军出征,最忌讳的就是后勤出现问题。
朱祁镇这可再也不想土木堡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大雨淋湿了战马鬃毛,朱祁镇对着于谦大吼道:
“于少保!粮草若断,大军恐乱,你可有良策?”
“于少保?”于谦嘀咕了一句,随后指向了通州。
“陛下!通州乃聚天下之粮,陛下可传令留守的五万民兵自通州运粮到此!这样不仅解决了大军后援无继的局面,粮草之危便可立解!”
闻言,朱祁镇也是一喜,于谦此计便是良策。
此刻三十万大军虽然如饿狼一般追杀也先。
但朱祁镇知道,国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若这三十万大军缓了过来。
热血去、疲靡现,加上粮草出了问题,立马就要生出大乱!
而于谦出的这主意让五万大军过来支援接替。
顺道把运粮草也运过来,堪称智慧典范啊!
就在于谦的命令传下去的时候。
众人犯难了!
三十万大军一股脑地冲出了京城。
追着瓦剌一路杀,现在不知道脚下是什么地方了!
朱祁镇此刻也是有点懵。
“快!快!快传锦衣卫指挥使!”
片刻之后。
朱祁钰一脸难色,如便秘一般不情愿的来到了临时搭建的大帐内。
“臣锦衣卫指挥使朱祁钰,拜见威武霸气正统大帝!”
朱祁镇一听,呦呵!
这朱祁钰是带着怨气啊!
“弟啊!怎么挎着个脸啊!来让大哥抱抱!”
朱祁钰闪身躲开了朱祁镇的拥抱。
“陛下,您...有事直说!”
朱祁镇见状,也不废话。
“弟啊!这大军一窝蜂出了京城,眼下这是何地都不知道,你这锦衣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知道这是啥地方不?”
闻言,朱祁钰拢了拢衣袖。
“陛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是诸葛亮!咱这锦衣卫就是陛下的一条狗,陛下让咱咬谁,咱...”
“到底知不知道!”朱祁镇无语,猛地一喝打断了朱祁钰。
朱祁钰瘪嘴,“此地乃燕地境内,大军栖息的村子名为...蔡徐村!”
闻言,朱祁镇惊为天人!
“什么!”
“你刚说这是何地!”
朱祁镇上前激动地抓住了朱祁钰肩膀。
“蔡..蔡..蔡徐村啊!”朱祁钰结结巴巴说罢,一脸疑惑地看着朱祁镇。
于谦见状,急忙发号施令。
“快!速传兵部!让后勤辎重运送至蔡徐村!”
“等等!”
朱祁镇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是伸手拦住了传令兵。
“让兵部右侍郎李贤每隔十里设一军驿站,由他李贤和英国公张辅亲自督导粮草运输!”
闻言,于谦一颤,朱祁镇这是怕兵部的人搞鬼啊!
当年朱棣远征漠北,就是每隔十里建立一个驿站负责粮草辎重的运输。
有了完善的后勤,大军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一时之间,随行的文武百官都是佩服至极。
他们也没想到朱祁镇竟然能想得这么深!
传令兵领命而去,冒着大雨身背三道飞龙旗,朝着京师狂奔而去。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何时还师回京。
朱祁镇确是负手而立于大帐门口。
感受着暴雨遮天的气息。
暴雨如柱,如钢针淋地,如暴雨梨花。
“此去!不破王庭誓不还!”
文武百官刚要上前劝阻。
“噌!”
朱祁镇的贴身侍卫,锦衣卫副指挥使徐彬的绣春刀猛地出鞘。
“胆敢越前一步者,死!”
绣春刀身狭长而优雅,宛如一条苏醒的银龙。
冰冷的横着众人。
刀刃闪烁着淡淡的寒芒。
使众人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划破空气的凛冽之气!
雨很大,刀很亮。
众人如鲠在喉,朱祁镇却自说自话道:
“暴雨临、军心衰、后勤断,诸般天灾人害迹象显,这厮跟了这么久应该要出手了吧?”
嘀咕了许久,朱祁镇猛地遥望天际,豁然开口道:
“大雨时节雨坤坤!”
“雨下行人淋中分!”
“借问背带何处有!”
“牧童遥指蔡徐村!”
诗成,众人....穆然。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祁镇的诗虽略显诙谐,却也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带来了一丝轻松。
几位文臣,平日里擅长吟诗作对,此刻却也只能尴尬地挤出几丝笑容,勉强附和。
“陛下才情横溢,此诗虽非传统意义上的佳作,却也别具一格,寓意深远,实乃我辈所不及。”
一位老臣捋了捋胡须,勉强挤出一句赞美之词。
“是啊,陛下以雨为引,借景抒情,不仅展现了对时局的深刻洞察,更透露出一种乐观豁达的心态,实乃我大明之福。”
另一位文臣也连忙附和,心中却暗自嘀咕,这诗实在是有些“别致”。
于谦见状,心中虽觉好笑。
但面上却保持着严肃。
他深知此刻不宜过多玩笑,于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陛下诗兴大发,实乃军中幸事。然则,眼下我军正面临诸多挑战,还需陛下与我等共商对策,以克时艰。”
朱祁镇闻言,哈哈一笑,收起了玩笑之色,正色道:
“于爱卿所言极是,朕适才不过是以诗言志,激励士气罢了。眼下,我军虽胜,但瓦剌未灭,后勤告急,还需我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说罢,他转身步入大帐,目光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文武百官见状,也纷纷跟随其后。
准备继续商讨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进入大帐之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雨幕中的宁静。
一名斥候浑身湿透,从雨中冲出,跪倒在朱祁镇面前,大声禀报道:
“报!陛下,前方发现瓦剌残军踪迹,正朝北方逃窜!”
众人原本以为朱祁镇会下令继续追击瓦剌大军。
哪知朱祁镇猛地一甩龙袍,冷笑道:
“于谦!传朕御旨!令宣府总兵杨洪自缚请罪,朕饶他不死!”
闻言,帐内之人再次惊愕!
忽然!
帐外传来了急促的汇报声。
“报!宣府总兵杨洪昨日率宣府二十万守军倾巢而出!”
急报再至!
“报!宣府二十万边军昨夜越过紫荆关!此刻距蔡徐村...已不到二里半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