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两天。
这天清晨,顶着满头露珠的何大年刚来到皇庄,他就被一大帮负责育秧苗的佃户们截住了。
并将他拉到了催芽“基地”。
领头的老汉指着一盆盆露芽的谷子说:
“何管事,你看这里的种子都已经催好芽了,下种的苗床地你们准备好了吗,今天要是不能将这些出芽的种子播撒下去,那可就要误事了啊”。
“石老汉,苗床的事你不用急,等吃完早饭就有了,到时候有的你们忙的,哈哈哈哈!”
何大年眼窝虽然有些深,可精神头却是非常的亢奋。
常年与佃户们打交道,他当然知道像这样四月天,种子长芽可是很快的,要是露芽后不及时播撒,等芽都长成一团就没法播撒了。
不过,他心里有底不急,不代表这些育苗的佃户们也不着急,不少人都指着不远处一大片长满秧苗的农田说:
“何管事,你看这用来当苗床的田里面还长着秧苗呢,就算现在让人来犁地那也来不及啊!”
“是啊,已经催好芽的可是好几千斤种子呢,那可不是十亩八亩地就能撒得下的”。
“不错,这么多种子要是撒不下去那就太可惜了,最后可别只能用来熬糖糊糊……”
佃户们急得不行。
特别是石有贵这个领头的人,他那本就皱纹满面的老脸显得更加的沟壑分明了。
何大年笑着拍了拍石有贵的肩膀安慰说:
“石老汉,你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放心吧,等会吃了早饭,你儿子石头他们就会过来帮你们犁地”。
“到时候别说只有几十亩苗床了,就是几百亩也不在话下,保证不会误事的,去吧,现在也到吃早饭的时间了”。
说完,何大年转身向着食堂的方向而去。
石有贵等人见状,也只能满腹疑问的跟在了后面。
反正要是苗床地没有犁好而误了下种,那也怪不得他们。
这边,皇庄临时大食堂。
其实就是在皇庄前的空地上,搭了很长几条大棚,棚里面每隔一段会放上一张长条条桌,用来摆放饭菜。
凡是前来吃饭的人,自己在桌边领了饭菜后,则可以去旁边的条木“护栏”上坐着进食。
总之是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不过对于这些佃户们来说,只要能饭管饱就行了。
至于厨房,蒸饭用的是成平安从现代带过来的蒸汽锅炉,炒菜则是临时搭建的灶台。
不过,前两天大家都是吃的白饭,根本就没有用上灶台。
虽然没有菜下饭,可对于常年吃野菜粥糊糊的佃户来说,能有晶莹剔透的精米饭可以吃,还要什么菜啊?
可以说两天食堂吃下来,一个抱怨伙食不好的人都没有。
只不过,今天的氛围明显有些不一样。
当何大年与石有贵等人过来时,棚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在等着了。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在那些早早就来了的人,他们此时一个个都看着灶台的方向眼都不眨。
不少人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随着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油腻且焦糊的清香味就钻入何大年一行人鼻孔内。
“恩?今天这是要加菜吗?”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么?熬猪油的味道他们又怎么会闻不出来?
现实也很快给出了答案。
皇庄前门楼上的一个大喇叭,没一会儿就准点响了。
“当当当!当当当!”
“大家好,辰时已至,皇庄食堂准点开饭啦!”
“另外,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今天的早饭不仅只有管饱的白米饭,还搭配有猪肉渣哦!”
“还有,猪油渣虽然香,可也不要哄抢,保证人人都有份……”
由于已经有了两天开饭的经验,大家也都知道食堂准备的饭足够多,基本上人人都可以吃饱,因此,今天的早饭虽然加肉菜了,可场面很是平静,大家都在有说有笑的开始排队打饭。
不过,等到热气腾腾的饭盆与装有猪油渣的菜盆端过来,大家还是伸长了脑袋翘首以盼。
令大家没有想到就是,在打饭时不仅每人都有一勺子猪油渣,打饭的人还给他们在饭里面放了一小勺子猪油。
对于穷人来说,猪油拌饭那也是一道不错的大餐了。
这不,就有不少汉子对着打饭的大爷叫嚷:
“大叔,再给俺多放一勺猪油呗!”
“是啊是啊,才这么一小勺子,也太放少了!”
“就是,都尝不到猪油味,光闻着一点油香气儿!”
“对啊,大管事不是说饭管饱菜管够嘛,这猪油多给咱们打一小勺子也没什么吧……”
“切,你们这帮小子可不要不知道好歹!”
几个打饭的大爷挥舞着大马勺,直接不耐的催促打好饭的汉子们快点离开。
“不错,大管事确实说过饭菜管够的话,可这是猪油啊,大管事倒是供得起你们吃,可你们自己吃的消嘛?”
“嘿嘿嘿,你们也不怕吃多了猪油串稀吗?”
“谁说不是呢,就他们这副瘦弱的小身板,我是真的担心他们吃不消……”
眼见打饭的大爷一个个不仅不愿意多给点猪油,还说到吃多了猪油会窜稀的事。
那些前来打饭的人也没谁再闹腾了,纷纷拌着热腾腾的猪油饭就坐在护栏上吃了起来。
“哎,猪油饭就是好吃啊,我感觉过年都没有今天吃的香!”
石有贵一屁股坐在何大年身边,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猪油饭。
何大年闻言,他也一脸感慨的说:
“恩,这样的伙食对于富贵人家来说,或许只是家常便饭,不过就咱们皇庄里的佃户来说,也确实比过年还好了”。
作为一个中下层的小吏员,何大年家里也说不上宽裕。
没办法,只能怪他的顶头上司赵鸿运混得太差了,一年到头忙得要死不说,还捞不到半分油水。
远不像其他几个分组的吏员那样,还能妻妾成群。
可一想到以前那些作威作福的管事与庄头们,不是被砍头的被砍头,被抄家的被抄家,待被砍头的待被砍头,他又非常庆幸自己是跟着赵鸿运这个倒霉管事的。
不然,只怕也难免要走上断头台。
就在何大年心里唏嘘不已时,他就听到了周围有不少人在惊呼:
“大伙快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