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晏餍足地离开了后台,李振现在是越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弱弱询问:“还回前面吗?”
江青晏将手帕叠好放在口袋里,回道:“回啊。”
他走在前面,吩咐李振:“一会你和林校打个招呼,就说今天虞姬的戏份排得不好,后面重编。”
李振懵了:“可是今天傅小姐表现得很好啊?”
江青晏停下,淡淡瞥了他一眼:“哦?那你觉得我去演那个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怎么样?”
李振真的很想劝谏一下自家老板,话剧是话剧,生活是生活,而且虞姬和项羽怎么看都是bad ending,他计较成这样没意义啊。
但江青晏在傅渺兮的事情上,一直是个一意孤行的昏君,听不得劝。
“算了。”江青晏突然开口,李振还以为他突然回心转意了。
“这么说容易让人以为我是对傅渺渺不满,就说项羽的感情线显不出他的霸王气概,还是撤掉吧。”
要是编剧在这里一定视江青晏为平生第一知己,一句话就能让他改回自己最满意的那一版。
但李振眼前一黑,项羽在这部话剧里,有个见鬼的感情戏啊!他不就是不满意傅渺兮殉情那一段吗!
江青晏后面都兴致缺缺,直到全剧终,演员在如雷掌声中上台谢幕,他才抬起尊手,拍了三下。
傅渺兮出场三次,他拍三下,李振无语地牵了牵嘴角,还真是见了鬼的吝啬。
只是很快,李振的无语就转移到了江青晏身上。
他在礼堂外等了半天傅渺渺,等来一条消息,说自己要先回宿舍收拾一下东西。
于是江青晏又让李振把车开到傅渺兮宿舍楼下,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
江青晏咬着后槽牙笑了笑,行啊,真有脾气。
傅渺兮谢完幕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江青晏,就悄摸摸躲在人群里回了宿舍。
江晚意被江青玉夫妻接走了,她想着江青晏毕竟还在,傅渺兮怎么都不会出意外才对。
结果最大的意外就是江青晏。
傅渺兮一直缓不过劲来,她完全没做好今晚要和江青晏共处一个屋檐下的心理准备,躲在宿舍里装鸵鸟。
但江青晏怎么会允许这么大一个活人变鸵鸟呢?
就在傅渺兮把书包里的东西收拾好又倒出来,循环往复了三四次后,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傅渺兮身躯一震,看了一眼,是李振。
她悄悄舒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喂,李总……”
“傅小姐!”还不等傅渺兮说完,李振急急忙忙打断了她:“您快下来吧,江总说您再不下来,他就要亲自上去了。”
傅渺兮被吓得手一滑,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她连忙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往书包里塞,一边强装镇定地回复李振:“我马上下去。”
傅渺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开了宿舍门,咚咚咚地往楼下跑着。
没过一会,江青晏就看见一个白团团向自己跑了过来。
他打开了车门,正打算下车,就看见白团团瞬间加速,几乎撞在了他身上,把他顶回了车里。
“小……小叔……”傅渺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下车了,我下来了。”
江青晏往后退了退,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傅渺兮先上车。
李振跟在后面关上了车门,很有眼色地坐到了驾驶位上,把两排座位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他打了个哆嗦,吃醋的老男人,真可怕~~~
傅渺兮上了车之后,喘得厉害,江青晏从她书包里摸出了杯子,打开看了一眼还有温水,就递给了她。
傅渺兮接过水杯,缩回自己这边的座椅,小声说了句谢谢小叔,就开始一口一口喝着水。
江青晏侧着身子,看小姑娘躲他躲得那么远,很是不高兴。
他看傅渺兮休息够了,一手拿过杯子给她拧上,放在一旁,就欺身上前,把傅渺兮抵在了车门上。
“小……小叔……”傅渺兮紧紧闭上了眼,连看江青晏一眼都不敢。
江青晏冷笑一声,攥住傅渺兮的下巴:“一副怕见鬼的样子,为了不回去还在我面前动心眼,傅渺渺,你越来越能耐了啊。”
傅渺兮摇了摇头,无奈她整个人被抵在车门上,一动脑袋就撞在了车窗上,咚得一声。
雷声大雨点小,她自己没觉得疼,倒是把江青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点距离,把人拽在自己怀里抱着。
一边揉着她的后脑勺,一边训她:“乱动什么?撞疼了也不说的人,就不知道小心点吗?”
傅渺兮带了点哭腔,似乎是被江青晏吓到,但又因为他现在态度温和,变得娇气了起来:“说的,肩膀就很疼。”
肩膀?江青晏愣了一下,他今天把她给……咬伤了?
“渺渺乖,让我看看?”江青晏压低了声音,温柔诱哄:“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今晚的月亮不知道为何那么得亮,照进车里,为江青晏的神情镀上了一层柔光。
傅渺兮似乎被美色所惑一般,突然想心无芥蒂地、在江青晏的怀里放纵一把。
她靠在江青晏怀里,抬高了手臂,示意江青晏帮她把外衣脱了。
江青晏本来就乐得伺候她,就像铲屎官伺候猫主子一样。
把她扶正坐在自己腿上,解开傅渺兮的大衣外扣,拨开她的上衣,果然看见肩膀上还是一片红红的。
锁骨上还有几处破皮的地方,难怪傅渺兮会说疼。
江青晏皱紧了眉,把傅渺兮抱在怀里,从旁边的储物箱里拿出来医疗包。
里面备着一些常用的药品,比如酒精球和创口贴。
“把衣服按住。”
江青晏用夹子捏起来了一颗酒精球,小心翼翼地在她肩膀的伤口处轻轻按压。
“嘶。”傅渺兮抓紧了衣服,哼唧了一声疼。
江青晏眉心皱得更紧:“忍一忍,一会贴上创口贴就不疼了,乖一些。”
傅渺兮哼了一声:“就不乖。”已经是纯粹的小女孩娇态了。
傅渺兮难得和江青晏撒娇,看得江青晏心软成一片,没办法只能哄着。
他一边认真细致地处理傅渺兮肩膀上的伤,一边低声认错:“是我没控制好自己,一想到你要为个没用的男人殉情,力道就大了点。”
傅渺兮演出结束后,神经一下从高度紧绷到放松,现在更加确信江青晏不会和自己计较些什么,困意就上来了。
她揉着眼睛嘟囔:“那才不是没用的男人呢,那可是项羽。”
“项羽又如何?”江青晏确实有说这句话的底气,若干年后,他的成就,在史书上终究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未必会逊色于项羽。
“傅渺渺,”江青晏给破皮的地方贴好创口贴:“你选男人的目光,不能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