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山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可是知道。
那张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写,就按了几个血手印而已。
杨云竟然能装的如此之像,仿佛上面真的记录了详细的供词一般。
原来审讯逼供,不仅要靠严刑拷打,更要靠脑子。
“你……你说什么?!”
听了杨云这番话,熊山明显也有些忐忑不安,主动开口问道,“你那张口供上,都写了什么?”
杨云冷笑道,“你个恶贯满盈之徒,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一条硬汉,认为你只是跟错了主子,才帮着汪家作恶。”
“却没想到,原来汪家是无辜的,而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十恶不赦之辈。”
原本熊山知道自己肯定有罪在身,所以打定主意,不论杨云如何循循善诱,他都绝对不会吐露出哪怕一个字。
但此时此刻,杨云却不再逼供诱供,而是一副马上就要直接给他定罪的架势。
熊山顿时有些急眼,不再似刚刚那般淡定,愤然吼道,“你把话说清楚,老子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杨云冷声道,“汪德山都已经招供,你还敢抵赖?”
“你因为鲍图文当初想要举荐旁人来取代你团练教头的位置,便对他怀恨在心,出手将他杀死。”
“为了求汪德海庇护你,你便对他献计,给鲍图文的尸体嘴里灌毒,伪装成是被我们白青酒坊的酒所毒害。”
“枉你还是堂堂习武之人,竟然做下这等卑鄙下贱的勾当,真是天下习武人的耻辱,败类!”
“我定会向圣上进奏,让他将你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听完杨云这番话,熊山直接傻眼了。
作为一名武将,他不怕死,也不怕被千刀万剐。
但是,熊山此时已经感受到,自己被汪德海当做弃子了。
他很清楚,胡凯绝对是汪德海的人,且二人之间有直接的利益捆绑,绝没有背叛的可能性。
汪德山给出了这样的证词,经过胡凯过目后签字画押,还送到了杨云的受伤。
种种迹象都足以证明,这正是汪德海、汪德山、胡凯三人串通之后,决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以此保全汪德山。
熊山脸色倏然阴冷下来,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虽然蒙受了汪德海不少恩惠,但这些年来对汪家也是恩重如山。
单单是帮汪德海杀死的政敌和仇家,两只手便都数不过来。
熊山承认汪德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只要汪德海一声令下,哪怕让他去送死,他也不会畏惧。
但是,熊山无法接受,汪德海连告都没有告诉自己一声,便直接为了保全自己的弟弟,卖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眼看着杨云转身要走,熊山终于难以盛怒,吼道,“等等!”
“你难道只相信他汪德山的一面之词,就不听我的证词吗?!”
听闻此话,杨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但在转身看向熊山之际,笑容便直接消失,重新恢复方才的淡漠。
“怎么,你刚刚不是誓死不招,怎么现在想通了?”
熊山双目通红,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般,咬牙切齿道,“我方才誓死不从,是因为不愿出卖我的主子。”
“但既然我的主子为了保全弟弟,都不惜将我当做弃子,我又何必还要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杨云点了点头,淡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你有什么想说的,譬如汪德山证词中都有什么弄虚作假的地方,你尽管一一说来。”
“待我查证之后,如果你所说的属实,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熊山深吸一口气,直接和盘托出,“鲍图文,是被我杀的不假。”
“但我杀鲍图文,都是奉了汪德山的授意。”
“是那汪德山先命鲍图文去你的酒坊打酒,吩咐我在他回来后便杀了他,然后给尸体灌了剧毒,打算以此诬陷你的酒坊,并以此为由将你抓回刑部,趁机取你的性命。”
“后来去暗杀鲍云,也是因为你放出了假消息,说鲍云手中握有鲍图文的遗书作为证据,汪德海才命我前去。”
“虽然鲍图文是死在我的手上,但汪德山才是最后的始作俑者。”
“他凭什么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在熊山开口之前,杨云便挥了挥手,让裴思勇给自己拿来一张全新的供纸。
此时将熊山的证词,全都一五一十记录在纸上。
“你自己看看,我所写的这些证词,是否全部属实?”
杨云淡淡道,“如果属实的话,便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熊山粗略过目了一遍杨云记录的口供,确认完全属实,痛快地点了点头,“没错!”
随即任由杨云握着他的手,蘸着他自己的鲜血,在纸上按上手印。
看着这份完全符合规定的口供,杨云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不由饶有兴味问道,“熊山,其实我有一件事不大明白。”
“你作为汪德海的心腹手下,为他效力多年,肯定帮他干过不少脏活累活。”
“凭借你的功勋和能力,汪德海为何就舍得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你当成弃子呢?”
“换做我是汪德海的话,一个无能只会惹祸的弟弟,以及一个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手下,让我选一万次,我都会选后者。”
熊山微微眯起眼睛,咬牙切齿道,“我也想不通,汪德海为何要将我当做弃子。”
“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汪德山在汪家的生意中,占据着重要的一环。”
“如果失去了他,与上线和下线的联系就会中断,再想重新链接非常麻烦,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舍弃我这个忠奴,也要保住汪德山那个无能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