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女孩在朦胧暖光下睡颜恬静的小脸,脑海同时浮现两小时前,她那双湿红欲哭的眼眸和那软到不行带着哭腔的一声“好了”。他勾起唇无声一笑,手抚上她素净的脸,眸光炙热而深,心中腾起一丝悔意。“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手往下入被,从她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一掌握住,轻柔慢捏,扬唇笑说,“温莞宜,你还是有的,一手刚刚好。”
几分钟后,苏越泽撤出手,盯着她白皙的脸庞看了会,这才起身往房门迈步。
出了卧室,他推开书房的门进去。
邓译和阿虎早已在等着,见他进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站起,喊了声三少。
苏越泽颔首,懒散地往老板椅坐下,跷起一腿,点了支高希霸。“都坐吧。”
邓译和阿虎一同落座。
“我们的人把E国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不见人,也没有出入境的记录。”邓译双手奉上一沓调查结果,正色道:“临云那头,周家和顾家的人也都没有异常。”
苏越泽屈指轻敲了下桌面,一语不发地抽着烟。
邓译搁下手里的调查结果,继续说道:“周书听昨天中午在久源同吴小姐见了一面,待了一个半小时。晚上在梦醒酒馆见了温小姐的表哥。”
苏越泽听言,掸烟灰的指尖顿了下,而后边继续掸边问,“谁约的谁?”
“吴小姐约的。”
“我一直都以为是周书听同她说了些什么,才会在第一次见我就怕得让人觉得精神有问题。”苏越泽往后靠去,换了条腿跷着,抽了口烟,烟雾之下的神情罕见的凝重了起来,“她不认识周书听的小姨,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如若不然,那她不进演艺圈当真就可惜了。”音落,他又抽了口。
邓译和阿虎对视一眼后,一同看向苏越泽,等下文。
“但他若只同她说起吴汐然,只字不提他小姨,她没理由怕成那个样子。”苏越泽回想着她眼中的惧意,她对他的恐惧,更多的是在那方面上。她该不会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吧--这个想法刚一冒头,他就吓了一跳,猛地摇头,忽而一笑,手背搭额上,“我他妈真是疯了!”
邓译,“?”
阿虎,“?”
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童年阴影?可邓译给的调查结果里,并没有她被人猥亵过——如果有,也一定会被人禁止谈论或是被抹去。可即便如此,她怕成那个样子,也说不通.......苏越泽觉得脑壳隐隐作疼,深深吸了口烟,缓了下,坐直,“邓译,你找人再去深入调查一下,查一下,她有没有被猥亵过。”
邓译怔了瞬,点头。
阿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偏头看向身旁点头的人。他现下脑子有点乱,刚刚不是还在说周书听的吗?
苏越泽往透明烟灰缸里按灭烟,翻看了几下那沓详细的资料,冷笑出声,“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总不能就这么在E国遁地消失了?”话落,默了会,他抬眸看向邓译,“顾家那位大情种确定在临云?”
邓译点头说确定。
苏越泽又点了支烟,看向阿虎,“她被推的那事查得怎么样?”
阿虎呼出口气,长话短说,“推温小姐的那三个人,有同冯铭手底下的人接触过。”
苏越泽思忖了下,说,“这事,到此为止。这账,他日算。”
与此同时,风缘酒店,1702。
墙上电子钟屏幕显示:星期日03:38分。
冯铭一接通电话,就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客厅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响和几道低声的交谈。他往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方说,“那小姑娘,被囚禁了。”
“囚禁?”唐境昊话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就那么宝贝了?”
“不见得,上次那事,屁都没放一个。”冯铭大拇指指甲盖挑着中指的指甲缝,咧嘴笑道:“今天中午,我给你个惊喜,包你满意!”
唐境昊尾音拖长“哦”了声,又说,“别他妈卖关子!”
冯铭只是笑,笑了会,端起桌上的灰雁伏特加,饮了口,“这么说吧,明天中午他不出手也得出手,重不重要的,看出手程度。前提是--”他顿了下,继续说,“你得替我看住了那姓顾的,别让他横插一脚。”
“冯铭,你最好能激起点水花,否则......”
他信心满满的打断唐境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威胁,“只要你看住了姓顾的,你想要多大的水花,它就有多大。”
“行!”只一个字,唐境昊挂了电话。
黑屏的手机丢桌上,冯铭心情大好地喝尽酒杯里的灰雁,搁下杯,起身踱步至床边,背对着床,闭上眼睛,双手张开,往后倒入柔软的床里。
挨着菜市场的一家热气腾腾的肠粉店里,无论是敞亮干净的店内还是时不时几辆摩托汽车疾驰而过的店外,都已坐站满了客。夹在大爷大哥中间的温礼旭抬手捂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眼泪从眼角溢出。待哈欠的劲过了,他随意地抹了把眼角的泪。
泪刚抹完没多久,连脚步都不见挪动,他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的生理盐水顺着面庞滑落,他抬手又是一抹。
排到他时,天已经大亮了。闻着带有肉香的雾气,瞌睡虫散了几分,他竖起两根手指,对着面带微笑的老板说,“老板,我要两份蛋肉肠粉,不要辣椒。”
老板笑着点头。
温礼旭手伸进衣兜摸出手机,扫码付款。
五分钟后,他提着两份肠粉,往停在一家还未开门粮油店门口的粉色电动车走去。他将肠粉挂好,跨坐上车,一路朝医院开去。
电动车停在医院的车棚里,他拿出口罩戴好就提着两份肠粉,巧妙地避开住院楼门口蹲着的几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混混,从楼的后门进去,爬楼梯上楼。
爬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休息平台,温礼旭停下了脚步,呆愣地望着坐在楼梯上抽着烟满脸胡茬的张森尧。
而张森尧坐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双有点熟悉的眼睛,锐利的眸子眯起,指尖的烟猩红点点燃着。
温礼旭心虚地咽下口唾沫,伸脚踏上楼梯,犹犹豫豫别别扭扭地在他身侧坐下,解开打得死紧的结,拿出盒肠粉,打开,连同筷子递给他,语气十分的生硬,“是你每天四点半都去排队买的那家。”
指尖被烫了下,张森尧蹙眉掐灭烟,烟头丢进铁盒盖子里。他垂眸睨着肠粉,嘴角勾起足于嘲讽的弧度,“怎么,你们还提供早餐服务?”
“对不起。”温礼旭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
张森尧诧异地偏过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口罩男孩。
过了很久,温礼旭终是鼓起勇气侧脸去面对张森尧。他深深地呼出口气,上牙咬了下舌头,可刚一张嘴就泄了气,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和琢磨了一晚上的话,在张嘴的那一刻仿佛是失去了施有魔法的勇气。
对上他纠结而又认真的眼神,张森尧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就是那个给我一刀的小男生?”问着他接过那盒肠粉和筷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们这肠粉没下药吧?”吃了一口,又道:“总不能见我没死翘,换一种......”
“这是我自己买的!”温礼旭红着脖子打断他的话,抬手摘下口罩,紧紧攥在手里,视线往下落在自己的黑色拖鞋上,接着又瞄向旁的蓝色人字拖。“我,我,我没给你下药。”
张森尧哑然失笑,看了眼他,说,“肠粉要趁热吃才好吃。”
温礼旭点头,眼泪滴在外卖盒上,哽声道:“不是我,是,是黄毛推的我。”颤抖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真的不是我,对不起。”
张森尧丝毫不吃惊。这几天他都在想,想当时那极快的一瞬间,与其说小男生是冲过来的还不如说是直接扑过来的,再加上小男生那双瞪着比他还大的眼睛,足以说明一切。
只是,他没想到小男生会过来认错道歉。
“你,姓甚名谁?”
温礼旭一怔,抬头看向他,磕磕绊绊地说,“温礼,礼旭。礼貌的礼,旭日的旭。”
张森尧抬手摸着自己下巴扎手的胡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