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陈女官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温元姝便准备亲自送她出去。
“夫人且慢,”陈女官连忙道,“夫人有伤在身,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不劳烦夫人相送。”
“都过了这么久了,早就已经不碍事了,”温元姝道,“何况我在家里养伤,家里管得紧,我已经好久没在外头走走了。”
“可……”
犹豫间,温元姝已经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陈女官只好也跟着起了身,一起往府外走去。
“夫人遇袭一事,幕后黑手抓到了吗?”陈女官道。
温元姝摇了摇头:“没有。”
陈女官顿感惊讶。
陆乘渊是什么人,凭那位的本事,竟然抓不住幕后黑手?
这可能性或许有,但是太低了。
相比之下,还是幕后黑手身份太高,不好暴露的可能性大。
陈女官是聪明人,当下就闭了嘴。
刚送陈女官离开,温元姝转头就见陆乘渊骑着马回来了。
陆乘渊翻身下马,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怎么伤口刚长好就躺不住了?”
“我已经躺了一个多月了,”温元姝眉头微蹙,瞧着有些可怜,“再躺下去,我都要长蘑菇了。”
陆乘渊挑了挑眉。
那他真是想吃一口。
——
转眼就到了端午节会。
今年依旧有龙舟竞渡,而且朝廷专门划了一片地方给宗亲和大臣,那地方除了能看龙舟竞渡,还能射粉团,裹角黍,甚至还能去采草药。
于是这日一早,众人便打扮妥当,一起往端午会去了。
路上,温二夫人跟温元姝坐在一起:“这次端午会一定很热闹,魏家的那姑娘,这次是要跟着秦王一起来了吧?”
温大夫人点了点头:“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秦王和中书令来往频繁,只怕是好事将近了。”
“那也不能这么快吧?不然中书令不成了明晃晃的卖女求荣了?他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最要脸面的嘛!”
“你看京城里那些联姻的,哪一个是动作慢的?”温大夫人道,“几个月接触下来,只要别是凑到一起就闹得鸡飞狗跳,也就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温二夫人不由咬着牙抖了抖肩膀:“咱们家那些个混小子,应该用不着联姻吧?”
虽然温二夫人在小辈面前脾气暴躁,但毕竟也是长辈,也打心底里想让他们跟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其他孩子也就算了,承允日后要承担起侯府的未来,他的夫人十有八九得是联姻。”
这么一说,温二夫人不由开始心疼温承允了。
“我以后一定得对他好点儿。”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温元姝在一旁支着头听着,没有插嘴。
温大夫人倒是把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元姝,你家熙儿怎么说?”
温熙是温元姝名下长子,却非亲生,日后如何安置真是个问题。
“不知道呢,”温元姝道,“随他喜欢吧,反正陆家也没什么家业给他继承。”
温家有侯爵之位,陆家……非要说的话,有一堆仇敌,不继承也罢。
说起孩子的话题,温二夫人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元姝,你跟乘渊都还年轻,要不要再努力一把?”
温元姝有些犹豫。
可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我们都儿女双全了,就不折腾了,二嫂,还是你跟天明努力一把吧。”
温元姝当初生产,陆乘渊虽然没有陪同,却永远记得那一日的一幕。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她躺在床上,就像这次受重伤一样,气若游丝。
温天明听见他的话,顿时就不满意了:“说你的事儿呢,扯我干什么!”
陆乘渊放下帘子,转头跟温天明吵了起来,车里三个女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当街吵架,真是幼稚。
到了端午会,温大夫人和温二夫人率先下了马车,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温元姝下来,便一道往里头走去。
龙舟竞渡还未开始,不过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场面倒是也热闹。
温元姝环顾一圈,朝着一个摊子走去,陆乘渊紧随其后,温大夫人和温二夫人在打发走了小辈以后,也跟了上去。
那是个编彩绳的铺子。
站在铺子后头的是几个宫女,见他们过来,便连忙屈膝行礼。
温元姝垂眸,只见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许多个着精致小巧的托盘,每个托盘里都放着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的丝线。
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显然是好东西。
“陆夫人,这是扎长命缕的材料,”宫女道,“端午节配长命缕,可以驱除瘟疫,辟邪止恶呢!”
“哟,那咱们都用得上。”
温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率先拿了个小托盘起来。
瘟疫不瘟疫的就不说了,这个辟邪止恶一看就是有大用处的。
温二夫人之后,众人也一人拿了一盘,坐到一旁去了。
温元姝和陆乘渊坐在一起。
温元姝手指灵巧,穿插间便起好了头,顺着编了下去。
可陆乘渊差点没被这简单的绳结难为死。
要说打结,陆乘渊也是熟手,但是他会打的都是用在犯人身上的,在丝线上打结实在不是他的专长。
陆乘渊对着几根丝线一脑门官司,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双素白柔荑伸了过来,陆乘渊下意识地停住动作,便见那快要编成的丝带在他腕间比划了一下。
还差一点。
温元姝继续编着,没几下就彻底编成了,利索地收了线,直接戴到了陆乘渊手上。
五色丝线以金刚结编制成绳,正好贴合他的手腕。
“还不错吧?”温元姝很满意。
陆乘渊看着系在腕间的长命缕,半晌才愣愣地眨了眨眼:“给我的?”
“都戴在你手上了,还能是给谁的?”温元姝道。
陆乘渊没说话,只是将袖子放下,严严实实地把东西藏在了里头。
他得好好保护着。
“你等着,我一定给你编出来一条最好看的。”陆乘渊神情严肃。
温元姝垂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五色丝线。
她一条都编完了,他连个头都没起。
温元姝扯了扯嘴角:“嗯,我等着。”
就在陆乘渊正对着这一团丝线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陆大统领,陆夫人,真是巧啊,你们也在啊!”
温元姝笑着点了点头:“王妃。”
魏王妃看了一眼被丝线缠的焦头烂额的陆乘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绣衣统领在自家夫人面前怎么是这样的啊?
这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