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差点被活活烧死,这会儿人是在晋王妃的帐子里没错,却不是在休息。
他一抬手,便将一整套的茶具砸了个粉碎。
“一定是陆乘渊!太猖狂了!这个陆乘渊,太猖狂了!”
“我可是正宫嫡出!他竟然敢烧我的帐子!”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敢干的!简直无法无天!”
晋王妃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精美的碎瓷片子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这套青瓷云纹盏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价钱也极为高昂,是从她未出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的。
不过……现在说价钱也没用。
毕竟晋王不会赔给她。
晋王又在帐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才道:“母后呢?刚刚怎么没见着母后?”
“母后身子不适,晚上都要喝药才能睡着。”
喝了药,自然就什么动静也叫不起来了。
晋王妃深吸了口气:“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晋王早点休息,她也能早点清静。
然而晋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能睡得着。
无奈,晋王妃也只好强撑着精神坐着,看着那一地碎瓷片默默心痛。
魏王和魏王妃也刚回帐子。
夫妻二人躲在被窝里,笑得脸都快烂了。
温陆两家显然是跟晋王对上了。
日后晋王这头怕是不用操心了。
“魏绮兰的事儿,还得有劳王妃多多上心。”
魏王妃点了点头:“这次秦王没来,魏绮兰也没来,看来从兰山回去,这件事儿就得抓紧办了。”
“王妃果然是心里有数的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王爷……”
——
那厢,温元姝听着外头的动静,眼睛都瞪大了:“你安排的?”
陆乘渊挑了挑眉:“他敢派人对咱们动手,吓唬吓唬他算是个开始。”
这事儿没完。
“你——”
温元姝心急之下想坐起来,可是刚有动作,便牵动了后背的伤口,额上瞬间就浸出了豆大的冷汗。
陆乘渊一慌,连忙摁住她。
可到底还是晚了,因着她的动作,雪白的细布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色。
外头的忘忧听见动静便走了进来,一看这架势,便拿了一把剪刀,上前二话不说就把细布重新剪了开。
“你们继续说,”忘忧手上动作利索,“当我不存在就行。”
陆乘渊扯了扯嘴角。
她这么大一个人,想当她不存在还真是有点难。
但是温元姝还真能做到:“这么大的事儿,你还真敢干啊!”
放火烧皇子,这话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信!
陆乘渊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温元姝的背上。
那一处血洞虽然经过缝合,但还是格外刺眼。
陆乘渊眼眸微微一缩。
“……会留疤吗?”
“不会,”忘忧道,“你当我们药王谷是吃干饭的?”
正好绷带拆开了,忘忧便给温元姝用上了药王谷的秘药。
所谓的秘药被装在一个粗糙的瓷瓶里,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意味。
陆乘渊不放心:“这能行吗?”
“这里头加了流朱草,可起死人肉白骨,应付这点小伤,洒洒水。”忘忧道。
药汁接触到伤口,酥酥麻麻的,一点也不疼。
见温元姝没有什么不适,陆乘渊这才松了口气。
给伤口上了药,忘忧又取了一匹细布。
“不用了,”陆乘渊从她手里接过细布,“我来就行,你出去吧。”
“你?”忘忧表示怀疑。
这人以前受了伤,处理起来可都是相当草率的,能照顾好人吗?
“我自己夫人,我还能不知道心疼?”
忘忧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便转身出去了。
陆乘渊小心翼翼地扶着温元姝坐起身,又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便开始将细布往她身上缠去。
二人虽然已经成亲多时,坦诚相对过多次了,但那是在黑夜里,现在屋里点着灯,温元姝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素白的柔荑下意识地抓住了陆乘渊的衣领。
不过陆乘渊面色平静,并无半分邪念,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没一会儿就替她包扎妥当,又讲究地在肩膀处系了个漂亮的绳结。
照顾着温元姝重新躺下,陆乘渊接着说起了方才的话题:“我心里有数,那毕竟是皇子,我难道还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温元姝皮笑肉不笑:“你敢说放火之前没做手脚?”
陆乘渊一噎。
这确实。
不然晋王也不可能在火烧得那么大的情况下才跑出来。
“不过最后不是没伤着他吗。”陆乘渊嘴硬。
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温元姝深吸了口气。
算了。
他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你以后真的不能这样了。”
“不这样了,我发誓。”
陆乘渊一脸正经。
温元姝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不说话,陆乘渊就要说了:“别光说我了,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不必管我。”
现在温元姝已经醒了,可他只要回想起那一手黏腻,仍觉胆战心惊。
“你要是能把自己保护好,我才不乐意管你。”
人家一刀都要砍到陆乘渊身上了,叫她睁着眼当没看见,什么也不做?
她做不到。
何况她受伤不要紧,只要陆乘渊能动弹,总能带着她离开,她也总会有生机,但要是陆乘渊倒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陆乘渊有心想再说两句,但是一抬眸,便见温元姝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俯卧在松软的靠枕上,半张脸都陷了进去,眉目舒展,看着比方才睡得安稳多了。
陆乘渊叹了口气。
他握住温元姝的手,就这么靠在床边睡了。
次日一早,温老夫人就起来张罗着准备马车了。
“把底下铺得软和一点,有什么都铺上去!”
“路上一定要慢,切记不可颠簸。”
陆乘渊听见动静,撩开帐帘走了出来:“母亲放心,一会儿我会带两队绣衣卫沿途清路,不会有颠簸。”
温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元姝醒了吗?”
“还没。”
“一会儿等她喝了药,你们就上路。”
这营地里到底是不如京城舒坦,实在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你们回侯府去,三个孩子就留在这儿,明天我带着他们一起回去,”温老夫人不住地嘱咐,“你回去了就好好陪着元姝,一切都等我们回去再说。”
“是。”
正好这时,补血的汤药也熬好了,陆乘渊亲自端了进去,给温元姝喂下之后,便抱着人出来了。
这会儿,马车也已经布置妥当。
车门一开,陆乘渊都惊住了。
只见地上铺了五六层厚厚的毯子,从侧面看足有两掌厚,壮观得很。
“还愣着干嘛,赶紧上车!”温老夫人催促道。
陆乘渊扯了扯嘴角,动作轻缓地将温元姝放在毯子上。
“母亲,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等等!”
温天明叼着个包子快步跑了出来:“我和大哥陪你们一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
温景则是早就已经在马背上稳稳坐着了。
陆乘渊点点头,抬手关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