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温家已经呈没落之态,但温衡亲自过来,皇帝不能不给面子,叫人放行。
只是父女二人到了御书房外头的时候,又被拦下了。
“温将军且慢,”内侍道,“秦阁老在里头跟陛下商议正事。”
一听他提起秦阁老,温衡的脸色顿时就臭成了茅坑里的石头。
毕竟,若不是那姓秦的老匹夫在皇帝身边拱火,他们温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不过站在御书房门外,温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如此耐着性子等着。
时间缓缓流逝,温元姝站得腿酸,可里头还是迟迟没有动静传来。
温衡看了温元姝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这个女儿,他自小都捧在手心里宠着,一点苦都舍不得她吃,如今只是这么站了一会儿,温衡这么个驰骋沙场,心硬如铁的老将,却已经心疼了。
对上自家父亲的目光,温元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温衡又叹了口气。
现在是没法子了,不过好在如今温元姝是住在自己家,回去多叫几个下人过来给她揉揉也就是了。
终于,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秦阁老步履稳健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满面红光,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样。
温衡重重地冷哼一声。
温元姝拢在袖中的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攥在一起。
秦阁老挑了挑眉,主动开口道:“温将军,不知温家两位公子现在如何了?”
“不劳阁老操心。”温衡声音懒散。
这要不是在宫里,他连这点表面功夫也懒得做,早就一个白眼把秦阁老翻死了。
不过哪怕是在宫里,他的表面功夫也做得有限,抬步就走,与他擦肩而过。
温元姝也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大门被重新关上,秦阁老不由冷笑一声。
这样的脾气,就不适合在官场。
不过也罢,反正用不了多久,温家也就不用混官场了。
秦阁老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两声,这才抬步离开。
——
御书房里萦绕着浓浓的龙涎香的味道。
皇帝坐在桌案之后,手上正把玩着一只茶盏。
“陛下。”
温衡率先行礼,温元姝也紧跟其后。
“起来吧,坐。”皇帝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温元姝身上,“温姑娘,母后前两日还说想你了,今日进宫怎么来了朕这儿?”
温元姝下意识地看向温衡,皇帝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温衡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温衡依言落座,才开了口:“陛下,呼衍单于送了一封密信进京,兹事体大,所以臣就带着元姝过来了。”
“哦?”皇帝挑了挑眉,“什么信?”
温元姝便将那鼓鼓囊囊的信封取出来,将其递给了侍立一旁的内侍。
内侍垂着眼帘,恭恭敬敬地又把信封递了上去。
皇帝眉梢一挑,将那信封接在手里,一层一层找过去,从中抽了一张纸出来。
目光转动,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皇帝看完,将信纸反扣在桌上,沉声道:“那蛮族的使者现在在何处?”
“臣安排他们在客栈落脚。”温衡道。
皇帝点点头:“这封信上所述之事的确事关重大,你们先回去吧。”
“是。”
温衡利索地起了身,带着温元姝离开。
走出御书房,温元姝才舒了口气。
温衡带着她往宫门方向走去:“那小子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温元姝道,“都能下地走动了。”
温衡点了点头:“那你怎么打算的,还要过去?”
一说起这事儿,温衡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子受了伤,倒连累自家姑娘得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这是哪来的道理!
要不是今天见着温元姝,见她气色不错,温衡非得亲自上门不可。
温元姝想了想,道:“他虽然好了,但行动还不方便嘛。”
一听这话,温衡就知道她的打算了。
无奈之下,温衡只好道:“一会儿回去叫丫鬟给你好好按按再去。”
温元姝点点头。
于是父女二人出了宫门,又一起回了温家。
彼时,温家一大家子都在前厅等着,见二人回来,便齐齐迎了上来。
“你们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事了!”温老夫人眼眶微红。
温衡连忙道:“我们进去就出来了,都没跟陛下说上两句话,都是姓秦的那老匹夫在那耽误时间!”
不管如何,如今二人平安出来,那就是最好的。
温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向温元姝:“元姝,既然已经没事儿了,你要是还想去陆家,就趁着这会儿过去吧。”
“哎?”温衡一愣,“元姝刚刚站了好一会儿呢,我还想让丫鬟给她按按再叫她走。”
他话音刚落,就被温老夫人瞪了一眼:“人家两个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温衡顿时没了脾气。
温元姝看看温衡,又看看温老夫人:“那——”
温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
“那我走了?”
温衡摆了摆手。
女大不中留啊!
罢了罢了,就随她吧!
——
温元姝回了陆宅,便见陆乘渊竟然在前厅站着。
“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乘渊迈开步子朝她而来:“担心你。”
听说温衡带着温元姝进宫了,不知所为何事,他这心就提了起来,干脆就在前厅等了。
温元姝有些无奈:“放心吧。”
陆乘渊“嗯”了一声,半拥着她一起往后院走去:“密信上说了什么?”
温元姝摇了摇头。
待行入院子,四下无人,温元姝才道:“不是呼衍灼写的,是秦阁老。”
“秦阁老?”陆乘渊眉梢一挑。
温元姝点点头:“那是秦阁老给呼衍灼的密信,叫他起兵,进犯边疆。”
又被呼衍灼包得里三层外三层,还让人专门给她送过来了。
她话音一落,陆乘渊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思索片刻,道:“能确定是秦阁老的手笔?”
温元姝点点头:“信上有印记。”
毕竟要调用军队,若是不落个实实在在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印记过去,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假冒传信了。
何况有印记在手,二人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如今,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