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思索片刻，道：“元姝，你回去跟安远侯说，去东郊大营可以，但是得下个月。”
反正他也计划把东郊大营的布局整个改一遍，既然裴则玉要去，那就叫他去，反正布局一改，他打探的东西就废了。
不过有些要紧的东西还是得提前收好，省得到时候出什么纰漏。
至于异族暗探一事，还是得跟陆乘渊说一声。
那小子在京城里活动比他们方便。
温元姝点点头：“是，女儿明白。”
说完了正事，一家子就叫裴熙和裴至诚进来了。
二人相处得显然不太愉快，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直到进了厅里，裴熙坐到温元姝身边，脸色才稍有缓解。
裴至诚则是上前几步，直接在厅中跪下了：“外祖父，外祖母，先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至于没能进族学，不知能否再给外孙一次机会，外孙一定好好学习，日后金榜题名，给温家争脸！”
温老夫人喝了口茶，冷哼一声道：“还是不必了，我们温家可要不起你这张脸！”
真是笑话。
他们温家还用得着这么一个明显别有用心的人争脸面？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突然变脸，但是他现在就算变成神仙也没用！
裴至诚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直接拒绝。
他缓了缓，才道：“外祖母，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事，但请您看在我那时候年纪尚小，现在也已经知道错的份儿上……”
温二夫人嗤笑一声：“得了吧，少拿自己年纪小说事儿！这人啊，自打出生开始就有了分别，有人生来就是善，有人生来就是恶，这本性啊，跟年纪大小可没关系！”
温二夫人这番话说得极重。
温大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已经变了脸色的裴至诚：“至诚啊，你二舅母这番话说得难听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只是我们温家的族学啊，人已经不少了，实在不好再加人。”
裴至诚脸上的笑已经勉强至极。
众人才懒得管他那么多，见他不说话了，便重新有说有笑起来，话题围绕着裴熙，夸个没完。
裴至诚沉着脸起身，重新坐回了裴熙身边，只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
温元姝带着两个孩子用过了午饭才回去。
裴则玉提前收到了消息，这会儿直接在门口等着，亲自接着温元姝下了马车：“元姝，辛苦了。”
温元姝面上笑意浅淡：“回自己家，谈何辛苦。”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天天都这么“辛苦”。
“岳丈那边怎么说？”
对上裴则玉满是期待的目光，温元姝点了点头：“侯爷放心吧，父亲已经答应了，不过说得等下个月才行。”
闻言，裴则玉重重地松了口气：“好啊，好啊！岳丈答应了就好，下个月就下个月！”
反正他们谋划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倒是也不急在这一时。
裴至诚看着裴则玉和温元姝一起离开，连自己都没顾得上，眼眸微微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为何……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毕竟也已经活过一次了，了解自己，也了解裴则玉和谢千娇，按照前世的轨迹，很不应该出现眼下的情况才是啊。
裴至诚心里想着事，一路回了主院，路上连谢千娇跟他摆手打招呼都没看见，就这么直接略了过去。
谢千娇看裴至诚竟然忽略了自己，径直往前走去，顿时也愣住了。
一时间，眼前他对自己的忽视和几日前那番要离开她的话重合在一起。
谢千娇只觉得眼前一黑。
裴至诚却对谢千娇心里的活动一无所知，他心里的事，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想出个答案。
——
温元姝用过晚饭，去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刚回房间，便见着窗边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身形高大，状似随意地倚在窗边，自温元姝进屋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温元姝顿时就是一惊。
直到看见被那人随意放置在旁的凶兽面具，她才松了口气。
她往里走了几步，春花跟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你下次来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这夜黑风高的，屋里立着一道黑影，乍一看还真挺吓人的。
陆乘渊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似乎蕴藏着某种晦暗的情绪。
为防叫外人发现不妥，春花连蜡烛都没敢点，见陆乘渊似乎有话要说，顿时有些为难。
温元姝也发现了陆乘渊的异样，便道：“春花，你先去收拾。”
春花又看了陆乘渊一眼，才“哎”了一声，转身走了。
正厅的门被再次关上，温元姝才看向陆乘渊：“你有事？”
陆乘渊“嗯”了一声，将怀里的长刀随手立在桌旁，在椅子上坐下了。
他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倒了盏茶。
温元姝也走过去坐下，静等他开口。
一盏茶下肚，陆乘渊才开了口：“原来你要留在这儿，是为了这件事。”
温元姝眉梢微动：“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陆乘渊抬眸看她：“你父亲下午就派人过去跟我说了。”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耽误。
温元姝抿了抿唇。
“元姝，”陆乘渊开口唤她，“跟他和离吧，这件事情我去查。”
“战事都已经停了好几年了，若他们真有暗探，一定早就在京城扎根，与大昭子民无异了，你怎么查？”
“但凡有行动，自然会有破绽。”陆乘渊道。
只是费些工夫而已。
闻言，温元姝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用那么舍近求远。”
以她为饵，是最简单也最方便的了。
“温元姝，你——”陆乘渊按了按眉心，“什么叫舍近求远，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全都压在你身上！”
“我也是温家人，”温元姝眼睫低垂，“他们要是想报复，我们温家首当其冲，所以……我也只是为了温家而已。”
“再说了，我父亲母亲都答应了。”
过了良久，屋里响起一声长叹：“罢了，那我往你这儿放几个人。”
“不用，”温元姝道，“云织自**武，是我大嫂的陪嫁丫鬟，有她在就够了。”
“……也行吧。”陆乘渊道，“那你既然有所察觉，以后是要和离的吧？”
温元姝“嗯”了一声，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不和离，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乘渊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那你想好和离以后做什么了吗？”
温元姝微微一怔：“……没有。”
她想了想，随即开玩笑似的道：“万一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呢。”
重来一世，她能为将军府报了血仇，便已经得偿所愿了。
话音刚落，额上就被人轻轻点了一下：“不许说这么晦气的话！”
陆乘渊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知道了。”
“有我在，你还是想想和离以后要干什么吧。”陆乘渊瞟了他一眼，“本统领要是连你都护不住，我就回家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