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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沉浸于往事中的陈明被唐冰从身后抱住,爱人的温暖驱散了心中的伤痛以及清晨的凉风。

即使陈明什么都不说,唐冰也能感觉到,他此刻内心的复杂感受。

“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母亲病重的消息,或许我还可以听她多说几句话,她临终前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陈明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内心多年隐藏的想法。

“从母亲去世到现在,我一直无法原谅我父亲的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没有把消息及时告诉我。”

唐冰理解,但她还是劝道:“伯父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伯母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在高考那个关键的时间,如果是我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发挥失常是肯定的,”唐冰说着心里话,“任何人都没办法无视至亲的离世。”

“我又何尝不是呢?”

陈明拉着唐冰的手,看着母亲冰冷的墓碑,心中感慨道:“我就是知道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恨也恨不起来,怪也怪不下去。”

“我的父亲一直以为我是在责怪他,怪他没有告诉我消息,怪他没有尊重我的意见和想法。”

“其实都不是。”

陈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然后轻柔地擦拭着母亲墓碑上的污渍。

每一次擦拭都显得那么认真和专注,仿佛他要把所有对母亲的思念和爱都融入到这个简单的动作里。

墓碑原本就很干净,但陈明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眷恋,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

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意,墓碑上凝结的水滴仿佛是母亲的泪水。

陈明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些水珠,感受着它们的清凉,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陈明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母亲的墓碑。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回忆起与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温暖的笑容、关切的目光以及无尽的疼爱,如今都成了他最珍贵的记忆。

“我没有理由去埋怨我的父亲,我真正过不去的坎,其实是我的内心,那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责怪自己,让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的父亲。”

“他们所做的一切,我能理解,那确实是为了我好,但他们失去太多了,而我给他们的回报,永远都微不足道。”

“他希望我出人头地,他望子成龙,但是我做不到,即使我竭尽全力,但我还是做不到。”

“是我,是我辜负了他们。”

陈明说着心里一直憋着的话,压抑的感情一经释放,眼泪就像是决堤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唉……”

两声叹息,几乎是同时响起。

一声是身边的唐冰,那另外一个声音是……

石道下,一个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衣裳,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清晰可见。

他那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已掺杂着许多银丝,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浑浊,但却透露出一种深邃和沉稳。额头上的皱纹深深地刻画出了他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每一道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故事。

这个人,正是陈明的父亲,陈富。

唐冰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站起身,有点不知所措。

对于来人是谁,她当然是认识的,于陈明交往的这三年里,虽然和陈富没有正式见过面,但青城也就那么大,和陈明一起在闲逛的时候,也不少次碰上过陈富。

在这里碰见,那确实是第一次。

“伯……伯父……”唐冰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不必紧张。”陈富和善的笑了笑。

唐冰这个儿媳妇,陈富是很喜欢的,有学问,有知识,人吃得苦,还很善良,以他陈家的现状,这姑娘愿意跟陈明在一起,真是他老陈家祖坟冒烟。

陈富看向仿佛没有看到他出现的陈明,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伸了出去,却又收了回来。

他想摸摸自家孩子的头,意识到陈明已经不小了,还有女朋友在身边,他又收回了手。

“这些事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过,也不愿意跟我提起,我只当是你一直都在怪我,”陈富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唉……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罪孽深重的人是我。”

“不告诉你你母亲病重,这并不是我的决定,而是你母亲自己的打算。”

陈富的眼中带着回忆,仿佛回到那一天,那一刻。

陈富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里,烟雾缭绕着他沧桑的脸庞,仿佛是一团无法散去的愁绪。

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停留在沉默不语的儿子身上,那原本熟悉而亲切的面庞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看见陈明低垂着头,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迷茫。

陈富不禁心生愧疚,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语可能给儿子带来了伤害。

与此同时,儿媳也站在一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显得十分尴尬。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陈明的关切与担忧,同时也带着一丝无奈。

陈富明白,这个家庭中的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矛盾,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面对这一切,陈富感到无力和困惑。

他知道问题已经摆在眼前,却不知如何去解决。

在听了陈明的一番剖白之后,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隐瞒,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冷静地处理这件事情。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他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刚想吸一口烟,被风一吹,烟又灭了,就像是曾经熟悉的某个人,一直在叮嘱他不要抽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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