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夕阳摇摇欲坠,黄昏徐徐降临。
傍晚,吉时将至。
重新盖上喜帕的娆娘,被丫鬟搀扶着往前院大堂走去。
此时前院,宾客纷纷围在了大堂边上,等候着观礼。
燕风霁一早就等在了院外,见她来了,赶忙迎了过去。一靠近,娆娘就闻到他身上已经染了几分淡淡酒香。
她小声叮嘱他要少喝些。
他弯唇,眉目清朗,笑得如沐春风。侧头望着她的目光里,温柔得漾着绚丽的光芒。
他应了声好,牵着她,慢慢步入正堂。
堂上,燕东肖神采奕奕地端坐首位,笑得见缝不见眼。
以前反对是真的反对,现在妥协也是真的妥协。
大儿子成亲的时候,他没机会坐首位,现在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小儿子娶媳妇了,那种充满感慨的高兴,也是真的高兴。
喜婆见新人到场了,立马扬声开喊:“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这一拜,苍天为证大地为凭,三生石上不悔三生。
“二拜高堂!”
这一拜,新人朝长辈行礼,燕东肖端坐高堂,微微红了眼眶。
“夫妻对拜!”
这一拜,从此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他为她堂堂正正的夫。
一声“礼成!”,夫妻俩在众宾客的见证下,三拜复三起,正式成为夫妻。
随着最后一声“送入洞房!”,燕风霁轻轻牵着娆娘的手,在众人祝福的目送下,一起回到了葳蕤院。
此时,喜婆和闹洞房的人都转移了阵地。
新房里,新娘端坐喜床,待盖头一揭,许多人眼睛都看直了。
燕风霁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些看直了眼的目光,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红碗,看到里面放着两个半生不熟的水饺,他想也不想,两口便吃了。
吃完,他似知道喜婆要问什么一般,神情自若,就是耳尖微红道:“生的。”
喜婆一愣,旋即没忍住,捂嘴大笑道:“二公子,这是给新娘子吃的,当然得是生的。”
燕风霁耳尖更红了。
他就是知道是生的才吃的,生的他吃就行,他家姑娘回头吃煮熟的。
娆娘望着他粉粉的耳朵,看出他在想什么,低低一笑,接过他手里的碗,不等喜婆问出那句生不生,她便已经柔柔出声,开口给他解围道:“夫君替我吃了,夫君说生,那就生。”
她话语轻柔婉转,眉如新月,抬首间明眸皓齿,灿如春华。
霎时间,看呆了不少人。
旁边刚想继续问生不生的喜婆一听,满脸堆笑,甩着红帕子笑着恭贺道:“新人尝了生饺子,来年定生个大胖小子。今日花好月圆人更圆,二位新人结良缘,我代月老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二公子夫妻和顺,美美满满,”
“祝二公子新婚喜成,笙箫和鸣……”
周围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眼看天色彻底昏暗下来,随着前院喜宴开始传膳,有家丁来请,喜婆与闹新房的众人都笑着祝福了几句后,都识趣地回了前院喜宴。
把空间留给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新房里,喜烛的光,若隐若现地映照着婚床上的红纱。
四下寂静无声。
娆娘侧头,看向坐在她旁边,静静盯着她,眼中隐忍中带着浅浅紧张的燕风霁,她有些好笑地垂了垂眸,伸手在他手背上点了下。
点完,刚想说点什么,手却猛地被他滚烫的大掌包裹住。
她倏然抬眸,看到大掌的主人眼底有团火焰正在疯涨。
她一愣,旋即身下一轻。
失重感袭来,她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稳稳落入了他怀中。同时,他压抑着,有些粗重沙哑的嗓音,温柔地在她耳边响起。
他说:“如果疼,就告诉我。”说完,欺身而上,炙热的吻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娆娘目光迷离,浑身瘫软,心脏怦怦直跳。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全都淹没在了他的温柔中。
她再无暇想说的话,本能地紧紧抱住他,与他耳鬓厮磨,迎合着他的每一寸洗礼,痛苦又欢愉着,一起沉沦进这场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
窗外,有月光透过缝隙洒下,照映着绸被翻涌。
大红帷幔缓缓放下,遮住了一室旖旎。
……
此时前院,宴席已至尾声,宾客陆续兴尽而返。
燕东肖带着管家站在门口,笑着一一相送,待送完最后一位客人,他脸也都快笑僵了。
他是真没想到儿子的这场婚宴办得如此匆忙,赶来贺喜的人还能如此之多。
后面的几十桌席面,都还是紧急加上的。
也亏得他们燕家还算财大气粗,他纳的那几个姨娘漂亮能干,这要是换成别人家,指不定要手忙脚乱成什么样。
“这臭小子平日不声不响的,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
燕东肖累的捶了捶肩膀,望着最后一位海城盐商家的公子走远,才敢幽幽开口。
今日这场喜宴上的人,五成他都不认识人,却认识他们报上的家门。
不是海城最大盐商家最器重的公子,就是专供朝廷茶叶的皇商本人,总之各行各业的都有,还全都是些龙头大佬。
大多都亲自到场不说,送的贺礼还一个比一个贵重,面子简直给得足足的。
管家闻言,默默看了他一眼,很想怼一句:老爷您要是多关心点二公子,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脸都快笑抽抽了。
“哎对了,我那二儿媳的嫁妆,你们可都清点好了?”
提到二少夫人的嫁妆,管家微微汲了口气,回道:“刘管事带人清点了一下午,方才刚清点完,老爷要不要去过过目?”
“儿媳妇的嫁妆,我一个当公爹的过什么目,你们点清楚就好,都仔细些,回头送葳蕤院去。”
今日虽也被那数量庞大的一抬抬嫁妆惊到。
但过后燕东肖想了想,虽然那些嫁妆用的都是不错的黄花梨木,但箱子里有没有东西还不一定。
作为雁州最大的商户掌权人,他轻易就能知道顾家那些商铺每年的盈利。
所以他觉得,那些添妆,可能就是蒹葭夫人为了给女儿撑面子,找人冒充来充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