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一向看不上我,但只有我,才能继承你的基业。”
“至于弟弟,虽然你一向喜欢他,但他实在不是一个能挑起重担的人。”
“若父亲您真的在天有灵,明日一战,还请保佑和祝福我吧。”
“只要击败了唐人,那我等最大的危机将彻底消弭,到时候,我可以建立一个更大的帝国,彻底继承和发扬你的基业。”
此刻帐内无人,巴兹尔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当然,他也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向自己的父亲祈求谅解和支持。
巴兹尔并没有被西方的信仰绿化,还保持着一些萨满教的信仰,这些原始宗教,还有着对自然和祖宗的崇拜。
同时,巴兹尔这么长时间以来,压力非常大,但是又没有亲近的人可以诉说,只有独自一人时,他才会对自己的已死的父亲诉说,但其实更多的说服自己。
巴兹尔发泄了内心的不安,也就此睡去,为次日的大战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双方相距数里,各自开始列阵对敌。
喀喇汗国全军四万多人,按左中右三军列阵,左军以葛逻禄踏实力部为主,主将是踏实力弘福,全军一万三千多。右军以葛逻禄谋落部为主,主将是谋落弼,全军一万一千多人。至于中军,则以葛逻禄部炽俟部和巴兹尔亲卫,全军一万六千多,名义上的主将是可汗巴兹尔,但实际上的主将是炽俟仁美。
三军全部是步骑混杂,葛逻禄三姓中各部也有自己的一套指挥系统,在一个战场上可以一同号令,但做不了太过精密的指挥和协同。
而张延礼这里,全军不到两万人,也是同样的左中右三军。
左军是阴信成统领,带兵五千,右军是石秀林率领,同样带兵五千,中军则是张延礼亲自坐镇,有剩下的万人。
至于曹进玉,则被张延礼安排在中军先锋的位置。
张延礼的三军,其实比对面喀喇汗国要少的多。不过,张延礼这边也没有自己的优势,投靠于他的于阗、高昌回鹘本地伯克们都是小股势力,所以,张延礼可以自由的将他们进行战时整编。
阴信成、石秀林二人统辖的都是骑兵,准确的说,都是轻骑兵,他们二军以牵制袭扰为主,并不需要承担主攻的任务。
这样一来,即使他们人数远远少于对方,也不会很快被击败。
至于中军,则以步兵为主,最前排的是最为强横的重步兵,后方是弓箭手,哪怕是中军两侧,都有少量的骑兵掩护侧翼。
而且,张延礼还准备了战车和拒马,放置在中军前侧,用以抵御对方的骑兵冲锋。
当然,最后一千赤水军具装骑兵,作为预备队,在中军最后方,这是张延礼现在最大的底牌。只是现在,敌军数量不少,光靠这千余具装骑兵,很容易被对方拖垮,只有在敌人兵马疲惫,轻骑兵已经没办法有效袭扰之时,才是这一千具装骑兵建功的时候。
张延礼布置这个阵型,算是中规中矩,以守为主,而且,他已经尽全力从排兵布阵上消减己方的劣势。
哪怕葛从周、霍存二人都没能赶到战场上完成迂回包抄,这一战,他也未必会输,仍有几分胜算。
不过,自从他占据凉州以来,无论兵马多寡,从来都是仗着骑兵数量更多,实力更强,先击破对方的两翼,再包抄歼灭对方的中军。
像这次,两翼袭扰,中间防守,倒还是第一次了。
不过,现在的局势,他只能根据现有的力量,做出最有利于他的布置。
双方光上布阵,就耗费了接近一个上午,临近中午之时,他让士卒轮番休息,喝一些清水,吃些干粮,保持士卒的最佳状态。
双方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浪费时间了,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咚,咚,咚。”
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响起,张延礼这边大军未动,另一处的喀喇汗国却是没有停留,当战鼓声响起后,三军齐动,冲了过来。
在对方冲锋的过程,张延礼又看出了喀喇汗国的问题,三军协调上问题不少。
不过,此刻张延礼仍旧没有着急,双方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不可能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必然需要停下来整顿阵型。
果然,喀喇汗国的大军走走停停,又花了大半个时辰,双方距离才拉近了不少。
到了这个时候,张延礼连忙让左右两军出动,立刻就去将喀喇汗国的左右两军引离战场。
喀喇汗国的左右两军都是步骑混合,战力不需要怀疑,但是面对纯骑兵的阴信成和石秀林二部,在行动上畏首畏尾,难以发挥出全力。
而他们二人也很会发挥优势,借助轻骑兵的机动力引诱敌方全力攻来,等到对方步兵跟上来后,他们又迅速撤退,让对方的步骑两部重新分开。
这样一来一回之间,不断将踏实力部和谋落部引诱离开战场。
而左右两军被引诱离开战场后,剩下就是张延礼的中军与炽俟部的事情了。
在左右两军离开战场后,张延礼亲自率领的中军岿然不动,任凭对方主动来攻。
炽俟部上来就是最为擅长的骑射远攻,但是在张延礼面前,这些攻击几乎没什么效果,骑射的射程和杀伤力远不如步射,只要己方阵型不乱,时间一长,其实是骑射处于劣势。
一轮攻击后,巴兹尔可汗和炽俟仁美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当他们发现了这种骚扰攻势压根奈何不了唐军之后,立刻就变化了攻势。
“仁心,你带领族中精锐,待会从左侧攻击。”
“务必要击溃唐人阵型。”
“我就不信了,面对重骑兵的侧翼冲锋,唐人还能扛得住。”
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除了骑射外,炽俟仁美先是让一些炮灰冲锋,骑兵在后,想要寻找破绽。
但是炮灰几乎死伤殆尽,但唐军仍旧岿然不动,这些炮灰,压根没发挥出多少效果。
随后,炽俟仁美亲率精锐,绕着唐军阵型,想要寻找破绽。但是任凭炽俟仁美如何引诱,唐军始终不变阵,这让炽俟仁美如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乌龟壳,怎么都啃不动。
紧接着,炽俟仁美几次试探无果后,终于准备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让重骑兵侧翼冲锋。
要知道,集合了炽俟部全族之力,也就不到千余重骑兵,这些重骑兵并不是赤水军麾下那种人马俱甲的具装骑兵,而只是士卒身披铠甲,马匹并没有铠甲。
炽俟仁美将族中的精锐交给了弟弟炽俟仁心,准备殊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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