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在一片喧嚣与争论声中终于落下了帷幕,秦皇嬴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离开了朝堂。他的脚步沉重而迟缓,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朝堂上那些质疑和争议的重量。
嬴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悲凉,心中不断地问自己:“朕真的错了吗?或许真的错了吧……”
为了救援河西百姓,秦皇嬴安毅然决然地派出了一半的禁军和关中三分之二的巡捕,可如今他们大多患上了眼疾,几乎失去了战力。
嬴安本以为自己是在践行一位君主应有的仁德,拯救苍生,可没想到却引来了朝堂上如此多的质疑和反对之声……
嬴安沿着后宫的回廊慢慢走着,思绪仍沉浸在朝会的纷争之中。突然,一阵悲戚的啼哭之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他的耳中。那哭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后宫原本的宁静,也刺痛了嬴安的心。
嬴安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满脸好奇地问身旁侍奉的白玉奴:“这是何人在啼哭?声音如此悲切。”
白玉奴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陛下,这是太后在哭。嬴璀殿下此次前往河西救援,他不幸染上了目疾,如今眼睛几近失明。太后爱子心切,听闻此事后悲痛万分,故而在此哭泣……”
听到这番话,嬴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情。他仿佛看到了母后那悲痛欲绝的面容,也仿佛看到了嬴璀在沙暴中奋勇救援却最终落下眼疾的凄惨模样。
嬴安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救援河西,嬴璀也不会变成这样,那么多的大秦士兵和巡捕也不会遭受如此大的痛苦……
嬴安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他想要走上前去安慰母后,可心中的愧疚却让他迈不开脚步。他害怕面对母后那充满痛苦和埋怨的眼神,害怕听到她对自己的指责……
犹豫了片刻之后,嬴安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匆匆,仿佛想要逃离这让他感到无比愧疚的哭声……
嬴安脚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御书房,那朱红色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却隔绝不了他内心的矛盾与困惑。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温暖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嬴安缓缓走到书桌前,无力地坐下,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父皇临终前的谆谆教诲。
那一天,牧武帝嬴复眼神坚定地对他说道:“行仁道,养品德,执大义。天下自然归心。分享利益之仁道,便是要让百姓切实感受到大秦的恩泽,轻徭薄赋只是其一,还要在灾年开仓赈济,与百姓共享国家的财宝,让他们知道大秦是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上的。”
嬴安仿佛又看到了父皇那充满期许的眼神,耳边父皇的声音依旧清晰:“助人为乐之品德,身为大秦的官员,要时刻怀有一颗助人之心,百姓有难,要积极伸出援手,而非高高在上的盘剥。”
“同甘共苦之大义,当大秦面临危险时,君主与臣民应当同仇敌忾。君主不可独自逃窜,而是要与百姓共同承担,如此,百姓才会将大秦视为自己的依靠。”
这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嬴安的内心。他不禁喃喃自语:“朕为了河西百姓,损害了关中人的身体,身体也是利益,所以他们才怨恨吗?仁道就是分享利益……”
嬴安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回荡,带着一丝迷茫和苦涩。他想起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的质疑,心中满是痛苦和无奈。
嬴安本以为自己是在践行父皇的教诲,是在做一个仁德的君主,可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嬴安站起身来,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卷竹简,却无心阅读。
他的脑海中全是救援河西这件事,是那些受伤士兵们痛苦的面容,是朝堂上的争吵声,是百姓们的议论声。
“难道朕真的做错了吗?”嬴安停下脚步,凝视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月光洒在嬴安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可他的眉头却微微紧锁,似乎在与内心的挣扎做着最后的较量。
“父皇,儿臣觉得自己是在行仁道啊!关中朕爱之,河西朕亦爱之……”嬴安轻声呢喃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仿佛在这黑暗中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嬴安缓缓走回书桌前,一动不动地坐着,宛如一尊雕塑。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思考着仁道。他回想着父皇的教诲,回忆着河西百姓的困难,也思索着朝堂上那些质疑的声音。
嬴安想到了朝臣们的不满,也想到了受伤士兵们的痛苦,但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深知,作为大秦的君主,他肩负着天下苍生的福祉,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和指责而退缩。
整个夜晚,御书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嬴安轻微的呼吸声。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当天色微亮,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时,嬴安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朕来背负,朕来承担!赞美也好,指责也罢!朕全都接受。只要对大秦有益,朕死不足惜!这就是朕的仁道!”嬴安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御书房中回荡。
嬴安随即唤来白玉奴。白玉奴匆匆走进书房,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陛下,有何吩咐?”白玉奴小心翼翼地问道。
嬴安目光坚定地看着白玉奴,一字一顿地说道:“传诏给宫中善于治疗眼疾的御医,让他们全部即刻前去救治受伤的士卒。能治好嬴璀者,朕封他为侯!同时,命令各地郡县立即张榜发布告示。秦皇寻找善于医治眼疾之人。朕不惜重赏!”
白玉奴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说道:“遵旨,陛下。贱奴这就去安排。”
说完,她便起身匆匆离去。
数日后,随着各地官府告示的发布。大秦的民间瞬间就像投入了巨石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波澜。
在咸阳城热闹的集市上,一块巨大的告示在显眼之处,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人。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议论声。
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说道:“陛下这诏令一下,看来是铁了心要治好那些士兵的眼疾啊!之前还有人说陛下救援河西是妇人之仁,现在看来,陛下心中还是装着咱们大秦的将士呢!”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哼,现在才想起来补救,早干嘛去了。要不是当初非要去救河西,我们关中的这些士兵和巡捕也不会弄成这样。”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走过来,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救援河西,那是行的仁道。河西百姓也是咱大秦的子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现在陛下下令找医生治眼疾,也是在为了秦人。我们应该相信陛下。”
小伙子听了老者的话,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再言语。
于此同时,在一座偏远的小镇上,一个郎中看到诏令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兴奋地对身边的学徒说道:
“徒儿,你看这诏令,陛下不惜重赏寻找能治眼疾的人。我们也不妨一试。说不定能治好那些士兵的眼疾,为大秦出一份力。”
学徒有些犹豫地说道:“师傅,我们的医术真的能行吗?万一治不好,会不会惹来麻烦?”
郎中拍了拍学徒的肩膀,坚定地说道:“别怕,我们尽力而为。即便治不好,陛下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吾等医者,上以救君亲之疾,下以解贫贱之厄。岂能因为害怕麻烦而退缩?
而且秦皇仁德,定不会因此为难我们……”
于是,郎中师徒二人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前往咸阳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