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被逼着吃饱‘喝’足,这段时间难得休息一下,懒散躺在树上的顾应扒开盖在眼上的白绫。
听着前院儿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厌厌睁眼。
谁啊……自眼睛好了,他都懒得开感知,那个只能感觉到气息的世界,换谁都不喜欢。
顾应把白绫单手缠到负于背后的剑柄上,落于地面。
待走到屋内,他顿了顿步子,旋即,继续前行。
是她呀……
“嘎吱~”
打开大门,顾应低头朝抿唇抬首的涂山雅雅笑笑:“稀客啊~”
说着,让开身位伸手请道:“进来喝杯茶?”
涂山雅雅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点点头,率先入了屋内。
顾应紧随其后。
额…凉了的茶待客是不是不太好?
待涂山雅雅坐下后,他将倒好的茶放在她面前,讪讪一笑:“咳咳,将就着喝吧,要不你等下,我给你去买酒?”
涂山雅雅摇摇头,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见此,顾应等她喝完后问道:“你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他跟涂山雅雅现在顶了天也就是半个酒友关系。
嗯…没招,涂山雅雅之前找他就是纯喝酒。
涂山雅雅抿了抿唇,眼神飘忽着卸下背后的酒葫,给一旁空着的茶盏倒满。
而后,伸手推到一脸惊奇的顾应面前,小声说:“请你喝酒。”
顾应挑了挑眉,看看她又看看盏中的酒,思索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真要请他喝酒的话,不如直接给他整一整坛来呢!
想归想,他无意间垂眸瞥见自己腰上的酒葫,还是果断举盏饮下。
不喝白不喝!他身上没一分钱!
“吨吨吨~”
不待一口闷下的顾应细细回味,涂山雅雅便俯身上前夺过空了的茶盏给他续上。
顾应先是一怔,随后,来者不拒!
虽然不知道涂山雅雅到底想干嘛,但,有酒不喝,是大罪!
片刻后,
‘腾腾腾’跑到厨房顺出大碗,不停续杯的涂山雅雅望着面色几无变化的顾应,心中叫苦:失算了,姓顾的好能喝啊……
也就在她下意识准备续上时,顾应抬手打断:“行了,就这样吧,再喝真要醉了。”
闻言,涂山雅雅脑袋一歪,暗自想道:就是要把你喝醉啊……
“成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寻思着……”顾应洒然一笑:“我们生分也不至于生分到这般程度吧?”
可,涂山雅雅很别扭,肉眼可见的别扭。
顾应不懂她的别扭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摸出了自己的‘酒’葫,拧开,放桌子上推到她面前,轻笑了笑,温煦无比:“我喝了你的酒,那也该请你喝喝我的酒。”
涂山雅雅一怔,眸中倒映着他那张带笑的俊秀面庞,清晰无比……
他好像…从没怪过她……
末了,只听他又补了一句:“很补。”
心绪杂乱的涂山雅雅敛眉接过顾应的酒葫,有些慌忙的抬起饮之。
见状,顾应有点儿懵圈。
不是…直接对葫吹了?你不倒的嘛?!
“咕噜~咕噜~~”
刚喝了没两口的涂山雅雅突然眼睛一瞪,鼓起腮帮子,挪开酒葫就差吐出来……
不知何时起身走到她身边的顾应贴心给她拍拍背,以学之谈幼心的小招式给她顺气,暗叹真是个傻丫头。
半晌,涂山雅雅强忍着浓重的苦药味儿把药酒‘咕咚’一声强咽了下去,吐吐小舌头,拧巴着脸诉苦:“好苦……”
这哪是酒,这明明是把药榨成汁的药水,关键是,开葫的时候溢出的酒味儿给她骗惨了……
“哈哈哈!谁叫你这丫头这么憨,我只是想让你试试,谁知道你直接提葫灌了。”
顾应笑得开怀,把她面前的酒葫挪开,碗酒放好,轻声道:“来,润润嗓子。”
涂山雅雅舒开眉头,眨巴眨巴眼与那双满是柔和的灰眸对视,“顾先生……”
“昂,我在。”顾应大笑化轻笑。
她从他眼中看不到丝毫责怪,有的只是温柔。
“我都知道了。”
顾应先是一怔,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单手提起偌大的酒葫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嗯?知道什么?”
“你杀那些人,是因为那些人很多都该死。”
涂山容容早在涂山的情报机构成型时便开始打探这件事。
是涂山红红要求的。
结果就是,那城中约有小半非是无辜之辈,个个手上沾满了鲜血,其余的也有不少都受到了福泽……
更甚,屠城不止一次……
涂山雅雅第一次知道,人类内部是这般……残忍……
还有脸说她们妖?呵呵……
“啊?该死?”
有些不明觉厉的顾应反应了过来,‘哦’声道:“他们是该死。”
在涂山雅雅颔首赞同的时候,顾应又无所谓地笑道:“我也该死。”
语气很轻松,却也很认真。
涂山雅雅霎时不赞同了,她刚想反驳就被顾应起身抬手摸了摸脑袋,把话语摁了下去。
“我手上沾了很多血,无辜的,该死的,殃及之人的……我自己都没数过。”
毛绒绒的,挺顺手……
顾应笑得温柔,那双含笑的、带着点点星光的灰眸在涂山雅雅眼中格外刺眼。
为什么刺眼呢?因为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顾应的嗓音低沉温润,轻笑着叮嘱道:“所以,答应我,不要杀人,也不要杀妖,别让罪孽找到你身上,好吗?”
不像是叮嘱,更像是…祈求和期盼。
他喜欢‘涂山红红’,但同时,也很喜欢涂山红红和涂山雅雅,因而,他不想让这丫头与他一般。
至于涂山容容……嗯……太理性了,他反倒不怎么担心她。
涂山雅雅埋着头,让收回手的顾应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他却不急,只是静静地等候她的回答。
良久,涂山雅雅开口了,
“好。”
……
涂山之外佳人来,可这佳人,却是携恶意而至……
对涂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凤栖表示:回家了。
她站在一片半枯半盛的草地上眺望涂山,那颗似能通天的冠牧分外惹眼。
她一挥手,半盛掺杂花儿的草地就萎了下去。
凤栖无声无息地望着那正要盛开的花儿死命挣扎,却,还是难逃一死。
“真碍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