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世瑾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算是默认了加纳的做法。
他看了一眼仿佛睡着一般的温若瓷,还是无法静下心来,“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加纳安抚着他,“不用着急,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说明她的记忆并没有让她难受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她还没有醒,是因为消化记忆需要一点的时间。”
权世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太痛快罢了。
他走过去,将温若瓷从旋转椅子上抱起来安置在一旁柔软舒适的沙发上。
加纳瞧着权世瑾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想起方才他对温若瓷的认知。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瑾,对她来说,恨意才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意志,虽然我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说,如果她的这份恨意消失了,那对她来说,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权世瑾明白了加纳的意思。
“你是说,她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活得下去对吗?无论是爱着还是恨着,总之需要一个理由……”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如果恨意消失之后,那我能够成为她活着的理由吗?”
加纳犹豫了一下,“这……”
他不太好说。
他看得出来,温若瓷非常的喜欢权世瑾,但是能够喜欢到为了另外一个人活下去,把另外一个人变成自己世界的中心,这得多喜欢。
权世瑾静静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温若瓷,轻轻的问了句,“我会成为你那个活下去的理由吗?”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是满室的寂静。
时间很快过去。
一天一夜过去。
可是温若瓷还没有醒来。
如果说在最初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冷静就越是被减淡……
最终,他没有忍住,开口质问,“为什么她还没有醒?”
加纳也有点微末的慌乱。
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醒来的。
但她的脸上既不像是交织着痛苦,也不像是被甜蜜所环绕,有的只是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微微也有点自责,不应该轻易就相信一个病人的内心世界。
如果温若瓷真的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那他势必是需要负责的。
“瑾,如果实在不行,不如将她送去医院,先用仪器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身体上其他的问题如何?”
“如果身体上没有其他的问题呢?”
“那我会负责的,穷极一生,都会将人唤醒。”
加纳给他保证。
权世瑾的眼底像是渗着刀子一样。
顾及着价格和弗兰德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没发作。
还是决定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在他抱起温若瓷的那一刻,温若瓷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察觉到的那一刻,权世瑾只觉得血液在瞬间沸腾,又在瞬间被凝结。
他连忙将人放了回去,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温若瓷,唯恐漏掉了什么细节。
他颇为激动的对加纳说,“刚刚她的手动了一下,你看见了吗?”
加纳也是连连点头,“看见了,也许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了。”
此刻的加纳可是要比权世瑾更加的紧张。
权世瑾盯了许久,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在他失望到极点的时候,房间里面突然间响起一道清冷而又温软的声音。
“世瑾——”
权世瑾猛地看了过去,他看见了被拉住的衣袖。
他俯身不受控制的将人抱在了怀里,脸上写满了惊喜,声音里还有着止不住的颤抖。
“你醒了?”
温若瓷伸手环住了他,有点疲惫的点了点头。
“嗯。”
加纳见温若瓷醒来,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主动开口,“你们聊着,一会儿我再替她检查一下。”
说完后,从书房里面退了出去。
权世瑾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脸上的表情无恙,才开口,“你一切都想起来了吗?”
温若瓷点了点头。
“嗯。”
“你有得到你想要的真相了吗?”
“嗯。”
权世瑾瞧着她脸上还算是平静的脸色,试探的开口,“这个真相能够告诉我吗?”
温若瓷从沙发上站起来,今日的太阳看着很好,窗户外面有一棵树,阳光洒在树上,郁郁葱葱,生长的正是茂盛,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事情的真相让她心底发寒,遍体生冷。
难怪当年的她承受不住。
她顿了很长的时间,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面凝结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当年的真相就是,火的确是我放的,但是我父亲在我放火之前,就已经死了,是被慕天恩杀了,被我亲眼看见了。”
她当时躲在她父亲房间的柜子里面,原本是想和她父亲玩捉迷藏的,却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唐宁和慕天恩会在他父亲的房间里面偷情。
更没想到,她父亲会在那个时候突然间回来,然后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他们三个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她躲在柜子里面,害怕极了。
那瑟瑟发抖的身体,回忆起来之后,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后来……
后来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父亲掏出来一把水果刀,想要杀了慕天恩,却没想到唐宁居然会帮慕天恩,她父亲就被慕天恩一刀捅进了心脏里面。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了,慕天恩和唐宁看见她父亲倒在血泊中,一下子就慌了神,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她从柜子里面离开之后,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父亲,神智一下子就产生了错乱,当时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是想要杀了这两个人,替她的父亲报仇。
所以,她放火烧了别墅。
只是她放的那一场大火,竟然还无形中帮了这两个人毁了证据。
如果,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冲动的话,是不是这两个人早就已经进了监狱了。
越是回忆,她的心脏就好像被抽开。
权世瑾上前紧紧抱住了她,轻声安抚着,“别回忆了,错的人不是你……”
她微微垂下视线,遮住眼底的痛楚,“可是我还是很后悔,如果我当初没有烧掉别墅,唐宁和慕天恩或许早就进监狱了……”
权世瑾安抚着她,“别自责了,就算当初你没有烧掉别墅,那两个人也一样会想办法逃脱制裁的。”
“所以,忘记这一切吧……对那两个人来说,云鼎集团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就拿走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这岂不是将他们送进监狱更痛快?”
温若瓷擦掉眼角即将要拭出的眼泪。
没错。
毁掉云鼎集团,对那两个人来说,那才是此生最大的痛苦。